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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嘉的脸更绿了。

宋骞懂得适可而止,不再激怒吴嘉,说:“我朋友要早睡,今天先这样了。”

吴嘉:“这才几点就睡觉了?”

宋骞:“早睡早起心态好。”

吴嘉的面色由绿转青。

姜临晴跟着宋骞出来,问:“宋先生,我的任务完成了?”

“完成了,我第一次见到吴嘉青绿的脸。”宋骞把姜临晴的微信改了名,由“姜阴天”变成“雀神”。

姜临晴无言。

二人走了不远。

这是一幢如城堡般的别墅,三层楼高,牌局设在二楼。

宋骞刚说:“我送你回去。”

里面响起喊声:“吴嘉!”

宋骞慢了慢脚步,继续走。

之后,又传来声音:“吴嘉摔下楼梯了!”

宋骞停下来,面色沉得如这阴郁的夜。

姜临晴回头。她和宋骞到了门外。

里面称得上是金碧辉煌,不同的声音喊着同一个名字:“吴嘉。”

宋骞冷笑:“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至今玩这种花招。”

但,喊声夹杂着各种惊慌的情绪。

听在姜临晴耳中,不像假的。“宋先生,你回去看一下吧。”摔楼梯可不是闹着玩的,轻伤重伤都有可能。

宋骞带笑的花瓣唇已经抿紧了。

半掩的门,透出金黄的光。有人喊:“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也有人喊:“宋骞!”

姜临晴越发不安:“宋先生。”

宋骞:“我让一个朋友送你回去。”

“嗯。”她望着他走进光里,也消失在光里。

不一会儿,再出现的是一个高壮的男人,他长了一张国字脸,望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姜临晴觉得,其中有和吴嘉一样的轻蔑。

山上的别墅错落有致,这是和生态景区相邻而建的半山别墅区。出租车进不来,只能坐私家车。

国字脸送她下山。路上,突然说了一句:“吴嘉还爱着宋骞。”

姜临晴沉默,她想澄清自己和宋骞的关系,然而对这些陌生人来说,她的解释不可信。

车子到了山下,国字脸说:“任务完成。”

等她下车,他绝尘而去。

姜临晴以为,他真的完成任务了。可在这飕飕的风里,在这张牙舞爪的山路里,她在地图上见到,她离别墅区的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她一个人。

林中绿幽幽的,路灯发出惨淡惨淡的黄。她突然不走了,她停在一个路灯下。除了这束光,周围都是怪物。这里和荒芜人烟的森林没有区别。

她立即给池翮打电话。

他接起时。她听到他有一个很轻的呼气声,可能是在抽烟。

池翮:“金主,还没回来?”

“我被困在外面了,这里挺可怕的。你过来接我吧。”如果池翮漫天要价,她多少都给。

但他没有。他只是问:“你在哪里?”

她把地址发给他。

“站在原地,别动。”

“好。”

在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看来,林中的阴影如同一张扭曲的脸。

姜临晴抬眼望着天上圆盘一样的月亮。她仍然站在路灯下。

池翮让她别动。她就不动了。

池翮可能打车过来,之后在别墅区下车,步行过来。

时间肯定要很久。她数着秒,数着分钟,数着池翮到来的时间。

数着数着,有一辆车,急速飞奔而来。车灯的光扫过来,扇子一样展开,之后将她拢进白光中。

她想的是,大概是山上哪幢别墅的主人。

车子减速,急停在她面前。

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夜风可大的,他没有穿外套,穿了件超市十九块的棉质衫,底下是那条他嫌弃太宽的休闲短裤。

他是从家里赶过来的。

姜临晴吃惊的是另一件事:“你这辆车是哪里来的?”

池翮:“上车。”

她继续吃惊:“这是你的车?你要卖的那辆车?”

“你觉得呢?”他反问。

姜临晴望一眼车标,猜测说:“你朋友的?”

“嗯。”池翮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姜临晴:“你认识这么富贵的朋友?”

池翮关上门,也坐上车了,才说:“实不相瞒,我有一本富婆通讯录。我从中联系一个能借车的人,不为过吧。”

就是这样的调调。她在山林里的害怕,在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消散得一干二净。

姜临晴:“我是不是通讯录里最穷的一个?”

他笑:“别难过,她们再有钱也是过去式。”

姜临晴去摸安全带。

车里的灯没有开。太暗了,她摸好半晌没摸到:“好黑。”她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

池翮倾身到她的面前。

很黑很暗,她却能勾勒出他唇边的弧度,以及他眼里的笑。

他的脸近在咫尺。

她觉得车厢里的温度骤然升高。她的喉咙突然发干了。

“是啊,太黑了。”他轻声说。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人,黑暗、封闭,常常是干柴烈火的导火索。

池翮有柠檬香。

这是她的沐浴露,她闻惯了,却又不是。由他身上散发出来,就是独特的。

“要不要开灯?”他的话很正经,可呢喃得似情人私语。

姜临晴紧张得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伸手过来。

她抓紧了他的衣服。

池翮:“我帮你扣安全带。”

他的笑刺了刺她的耳朵,她被惊醒。

他拉过安全带,身子却没有撤走。

姜临晴问:“你……会喜欢我吗?”

池翮退了退身子:“嗯?”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她咳两下:“我是个很闷的人,你不要被一时的新鲜感迷惑了。如果你喜欢上我,我会有负担的。”她不以为自己有这样大的魅力,让这个拜金财迷的男人交付真心。

但见到他急匆匆的,衣服也不换,开车赶过来。她莫名慌张。

万一呢?万一他对她……两人结束时,她抽刀断水,岂不是留他一人黯然神伤?

幸好,她听到池翮的轻笑。

他说:“金主,不是说好不谈感情吗?”

姜临晴:“你对女人不认真的吧?”

“我对钱认真。”他为她扣上了安全带,“好了,回去吧。”

“财迷,谢谢你。你是个大暖男。”她把今夜的感动揉和在玩笑话中。

“我不是。”池翮启动车子,说,“我不爱你。”

姜临晴笑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见到她这朵笑容。

他不爱她,她就放心了。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