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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山这一辈能有什么出挑的弟子让她看上?

他神色不变,心里却把印象中蓬山这一辈的风云人物一个个都想了个遍,想来想去,每一个都歪瓜裂枣、不值一提。

“这样吗?”他沉默好一会儿,语气还寻常,“喜欢怎么不试试?”

沈如晚紧紧抿唇。

过了好半晌,她才不轻不重地吐露三个字,“不般配。”

曲不询大皱其眉。

“你怎么看上个歪瓜裂枣啊?”他仿佛有些嫌弃,心里却莫名不是滋味。

沈如晚立刻瞪了他一眼。

“谁说是歪瓜裂枣了?”她没好气,“是我配不上他。”

曲不询连最后一点笑意也维持不住。

他紧紧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心口那一道剑伤忽而隐隐发麻,搅得他蚀骨钻心地疼。

“我倒不知道蓬山这一辈有哪个好到这种地步的弟子。”他冷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当真不假,只怕你错把歪瓜裂枣当宝贝,还以为旁人都是瞎子。”

沈如晚恼火地看他一眼,“我若是瞎子,你这个歪瓜裂枣还在这里做什么?”

曲不询一噎。

要再酸似乎也不该,要不酸倒也止不住。

他眉眼沉冷如冰,神色冷凝,薄唇紧抿,半晌不说话。

沈如晚也不说话。

她冷冷地瞪他一眼,神色冷淡,“莫名其妙。”

她有挑剔过他暗暗恋慕的那个师妹吗?

怎么偏偏他就要对她喜欢的人攻击一番?

明明是他说有也正常、不会介意,一转头来横眉冷对也是他。

出尔反尔,真有意思。

她懒得理他,一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

曲不询蓦然伸手,一把握住她手腕。

“松手。”沈如晚冷冷地看他。

曲不询没松手。

他站在原地,握在她腕上的手紧紧地攥着,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沉哑,“别走。”

沈如晚没什么表情地望着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嗓音低哑,顿了一会儿,“我不是介意,我就是……有点难受。”

沈如晚还是没说话。

“失态了,抱歉。”他抬眸,深吸一口气,神色终于如常,“不该那么说你,人人都有情窦初开的时候,我未见得就有多高明。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

沈如晚眼神莫名地看着他。

“是么?”她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曲不询深深望着她。

“是。”他语气笃定。

沈如晚轻飘飘笑了一下。

“希望是吧。”她半点不留恋地挥开他的手,转身走到门边,推开门,又转身看他。

“我不管你有多喜欢你那个师妹。”她冷冰冰地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想她。”

门被她“砰”一声,用力关上了。

曲不询站在原地,对着关拢的门看了半天,到头来竟气笑了。

她可真是霸道得很。

分明是她在他怀里想起她师兄,这才挑起的话头,到头来竟然还气他有过喜欢的人、勒令他不许想。

他的师妹左右都是她,她想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师兄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呢?

他在那恨恨地翻来覆去想了半晌,冷笑。

曲不询没好气地踹了椅子一脚,大马金刀地坐下。

屋内,一灯如豆。

幽幽灯光照在他眉眼间,晦暗难辨。

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似乎是陈献和楚瑶光从外面回来,叽叽喳喳地同沈如晚说着从赌坊来的见闻。

“沈前辈,这个奚访梧可真是刻意为难。”陈献的声音愤愤的,“从第一桌到第二十桌,赌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豢养了凶恶妖兽相斗,这也太过分了。”

豢养妖兽放进斗兽笼,这算是个擦边球的事,倒也没有谁明确禁止,但在神州终究也不是人人能接受的,未免有伤天和。

似陈献这样心思单纯的少年人,这辈子都不曾杀过一个人,遇见最凶险的事不过是秘境里被追杀一次,身边还有楚瑶光这样背景深厚的大小姐、曲不询这样的丹成修士,一点纯澈仁心尚在,自然是看不惯的。

神州之大,总体还算太平,似陈献这样的修士数不胜数,自然,也是看不惯的。

看不惯斗兽,也看不惯沈如晚这样手里浸满血的修士。

隔着门廊,沈如晚轻轻一笑,声音清晰地传进屋内,“你看不惯他们,这是好事。”

不必刀口舔血,仁心尚在,怎么不是好事呢?

曲不询霍然起身。

他猛然推开房门,在陈献和楚瑶光惊讶的目光里,沉着脸,大步走过去,“说这没意思的做什么?”

他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陈献的脑袋,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常地看向沈如晚,“走吧,进去听听他们都打听到了什么。”

沈如晚目光微妙地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忽而轻轻地笑了一下,没回话,一转身,朝屋内走去了。

楚瑶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再看一眼全然未觉的陈献,在心里长长叹气。

曲不询垂眸,语气淡淡,“走啊?”

说完,便也朝屋内大步流星追去。

“好嘞师父!”陈献兴高采烈。

楚瑶光无语凝噎,这都多久了,怎么偏偏就他看不明白呢?

她嗔怒地瞪了陈献一眼,也匆匆赶上。

只剩下陈献被她看得一愣,站在原地茫然,“诶,你们等等我——别关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