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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昙呢?”他心里骤然一惊,控制不住地追问,“他怎么不在?”

翁拂笑眯眯地望过来。

“你这次做得确实不错。”他和颜悦色,却不知怎么的,越看越让人觉得面目可憎,“不过光把沈如晚困在阵法里,未免也太浪费时间了,正好白飞昙自告奋勇,我想着正好,就让他留在那里,让他掌握阵法,杀了沈如晚就是。”

陈缘深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什么?”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翁拂,“我们不是说好了等出去再说——”

翁拂还是那副让人生厌的笑容,“忽然改了主意,早晚都要死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陈缘深脸色煞白。

他禁不住想起上次在街市时,沈如晚因白飞昙一席话而险些走火入魔,现在白飞昙竟留在山庄里、掌握着阵法,一旦师姐再次被刺激得走火入魔,岂不是他害了师姐?

他抬眸,无限憎恨地看着翁拂,后者却用一种近乎让人望之便生厌的了然眼神望着他。

“你说你,蛊虫都已经下了,怎么还是不坚定呢?”翁拂戏谑地说,“朝秦暮楚可不是什么好行径,既然你下不了决心,我们只能帮你下决心了。”

陈缘深浑身冰冷。

“你故意骗我说等回到山庄后再解决沈如晚,实际上你早就打算把白飞昙留在山庄里。”他几乎说不下去,“哪怕我,哪怕我把蛊虫下在……她身上,你还是不信。”

“谁叫你们师姐弟实在深情厚谊呢?”翁拂悠悠地说,“没办法,只能多想几步了,等你没了退路,咱们自然就能互相信任了。”

陈缘深止不住地颤抖,就连上下牙关也碰撞着发出声响,可半句话也说不出。

“蛊虫?”曲不询忽然开口。

他目光沉沉地望了陈缘深一眼,“什么蛊虫?”

这个唯一被带到山中的剑修,这个强敌环伺的倒霉蛋,面对这样显然不妙的局势,听见陈缘深方才毫不掩饰的对他的算计,一直默不作声,神色平静,没有一点惊恐之色。

直到此刻,他第一次开口,问的竟然不是和他自己有关的事,而是沈如晚。

“你在你师姐身上下了蛊虫?”曲不询神色骤然沉冷,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来,像是荒野上蛰伏的凶兽,明明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让人心惊肉跳。

陈缘深几乎没法与这样的目光对视。

他匆匆挪开目光,神色复杂地朝翁拂的方向望了一眼,忽而转身,顺着甬道朝尽头跑去。

跑!用力跑!去往他多年如一日最熟悉的暗室,在蛊虫被催动、万蚁蚀心之前,亲手把所有药人都带走,做完他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想做却没有做的事。

曲不询在他身后,神色冰冷。

灵气几乎是转瞬便凝结成剑气,劈过甬道,骤然落在陈缘深的身后,将要把后者死死钉在原地。

陈缘深只觉身后忽而一阵锋锐到让他浑身颤栗的刺痛,连脚步也跌跌撞撞,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用尽全力向前。

不能被这剑气追上,一旦追上,他便再也动不了了,也无法完成他想做的事了。

然而无论他如何竭尽全力,这甬道仿佛长得没有尽头,只有背后的剑气越来越近,像是无可脱逃的命运。

“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凑合的灵植师,可不能给你弄死了。”

就在剑气即将落下时,一道暗黄的灵气后发先至,抢先挡在陈缘深的身后,将那剑气挡了一瞬,便像是承受不住一般,轰然碎裂了。

可这一瞬也够陈缘深遁入甬道尽头的暗室,背影在幽黑的曜石门后一闪而逝。

剑气狠狠劈在曜石门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可曜石门太厚重,连颤也没颤一下。

翁拂和卢玄晟望着那道剑痕,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这可是神州最坚不可摧的天才地宝,任是什么灵剑妙法,都无法将其破开,可曲不询只是随手一剑,竟然在曜石门上留下了剑痕。

“你到底是什么人?”卢玄晟终于开口了,惊疑不定地望着曲不询。

这位早已名满神州、威震天下的前辈,此时也神色沉凝,眼神忌惮,细细打量着眼前从没放在眼里的对手,“神州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一个剑修,我竟从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曲不询目光凝在那道曜石门上。

他冷冷地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了这个曾经也被他视为超越目标的前辈一眼,抬手,金色匕首骤然飞来,转眼化作一柄厚重平实的巨剑,剑光寒彻。

从前他也想过很多次在对手面前自报家门的情景,可真正站在这里,姓名也改,面貌也变,连当时的心境也半点都找不到了。

他现在只想搞清楚蛊虫是什么,沈如晚又到底在哪里,可他知道面前这两个人不会乖乖给出解答。

他自己来找。

“你不需要知道。”他说。

剑锋遥遥指去,如冰冷青霜,“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