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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儿子是罪有应得!前年他拦着街口的秀儿动手动脚的,害得人家姑娘跳河自杀,谁知道是不是寒衣节到了,秀儿来跟他索命来了?”一个手里拎了一个篮子的妇人,恶狠狠地瞪了二赖子的娘大声说道。

“我跟你拼了!”二赖子娘止了哭声,冲着那说话的妇人就冲了过去,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赶紧拦着哪能让人真的厮打在一处。可是却有不少人低声附和起来,这二赖子平时人事不干,死有余辜。

那个秀儿就是刚刚说话的妇人的未过门的儿媳妇,好好地姑娘,还差两个月就成亲了。被二赖子堵在街尾,幸好未婚夫及时赶到,可还是被二赖子撕破了衣裳,虽然来的及时,可是秀儿一时间想不开就跳了河。二赖子也被秀儿的未婚夫打了一顿,而且秀儿自杀是在出事后的第三天,找不上二赖子了。

平时,后街的大姑娘小媳妇没少被二赖子骚扰,可是怕被人说三道四,大家只好尽量跟父兄或者是夫君出门,免得碰上二赖子遭殃,因此越发让二赖子猖狂起来。至于偷鸡摸狗之类的小事那更是数不胜数,因此二赖子的死可以说的上是大快人心。

就在大家吵吵闹闹的时候,接到报案的衙役和仵作都赶了过来。衙役一顿呵斥让大家安静了下来,仵作经过现场检查,发现二赖子是心脉具断而死,而且那道墙虽然是砖墙,可是这后街居住的大都是贫民百姓,所以街道还是以土路为主。

人死了,大家也都只是围着看热闹,谁也不敢靠近,所以现场还算完整。可是查验了半天也只能确定二赖子是死于昨夜子时前后,没有发现可疑的脚印或者是其他的有用的线索之类的。就在衙役和仵作收殓好二赖子的尸体准备带回义庄进一步勘验时,二赖子娘突然间大哭起来,边哭边喊道:“我儿子死的冤啊,一定是牛四干的!一定是他,就是他干的!”二赖子娘一边哭喊着一边指向刚刚骂她的妇人。

“差爷冤枉啊,我儿子三天前就跟着他师傅去县衙修砌库房,这几天都是吃住在县衙里的,怎么会在昨晚出来杀二赖子?”牛大婶赶紧澄清道。

“这道也不难查,回去府衙询问就是。”领头的衙役挥了挥手带头走了。留下百姓窃窃私语,这鬼王是真的出来寻找儿子了吗?

不出半天的时间整个柳州府就开始谣言四起,说是七月十五下元节时鬼门大开,鬼王之子趁机溜出地府在人间四处游荡,而鬼王要趁着寒衣节鬼门再次大开之时寻回自己的儿子。一时间百姓人心惶惶,有那曾给孩子买了风铃的人家赶紧把风铃扔出门外,因为据说风铃就有招鬼之用。

就在大家人心惶惶、将信将疑之时,九月二十一一大早,柳州城又发生两起命案,死者皆是七月出生的,且都是平时作恶多端、欺男霸女之人。都是被钉死在墙上,同样的头上悬挂着风铃,墙上相同的血诗。这下子百姓们是深信不疑了,因为一个死在东城、一个死在西城,死亡的时间都是午夜子时前后。柳州府不算小,要是同一个人作案,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同时杀死两个人。最为重要的是,司法相同,案发地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办到的吗!

也有普快提出是不是武林高手所为,立即被同僚否定了,你看看死的这三个人,哪个像是值得武林高手出手的人?

就在柳州府人心惶惶的时候,荣华街小院里的受伤少年终于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淡青色的床帐,鼻息间是淡淡的草药香,不再是那令人作呕的人间地狱,少年突然间大哭起来。前来复诊的周大夫摇了摇头,待少年哭的差不多了,就开口说道:“哭出胸中郁结对你的伤势有好处,但不可以沉迷于悲痛之中。”

“是您救了我么?”少年抽抽噎噎地问道。

“我只是受人之托,真正救你的是这家的主人。”周大夫和颜悦色地回答道。

“救我做什么?救我做什么?我这样的人还有活着的意义吗?”少年不顾已经结痂的伤口蜷缩起身子喃喃自语地问着。

“救你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你是因为你的爹娘兄弟姐妹们也许正在苦苦地寻找你!救你是因为哪怕你会被世人所不齿,但死的不应该是你,而是那个害你至此的人!”赵明葳推开门,要一边说一边进来站在了少年的窗前。

少年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月蓝色的锦服,头戴玉冠。眉清目秀、一身的浩然之气。少年自惭的低下头,觉得自己看那郎君一眼都是亵渎。

赵明葳看眼前的少年如此模样自然明白他的心理,这就好比有人问被欺负的人:为什么他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明明是作恶的人该受到惩罚,可是却好似受害者有了过错一样。

祸害人的明明是徐瞳,可是若这少年回了家,估计会被街坊邻里背后议论:若不是长的好看、女子一般的模样,怎么就他被人家看上了?作为一个男子被人家那样了,哎哟可真是丢死人了······赵明葳相信就是这样的流言蜚语也会把这少年逼上绝路的!

少年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生机,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在他的心里,死比活着好!

赵明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少年说道:“你现在有三条路可以选择,一、出了这道门,你随意选择一颗歪脖树就可以吊死自己,一了百了。”赵明葳的话音落地,周大夫先是身子一惊,他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孕妇怎么这么狠心。

少年也是一惊,抬头看着赵明葳,赵明葳却是微微笑了笑,开口接着说道:“第二、回家去,无论家人、林邻居是否能够理解你,你都要活下去,因为活着才有未来可言。”赵明葳看着少年再次黯淡下来的目光,就着说道:“三、跟我走,远离这柳州府,从前的你就算是彻底死了,今后活在这世上的将是一个全新的你。”

“我跟您走,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主子了。”少年沉默了良久,从床上踉跄着爬到地上,跪在那里,一个头磕在青砖上认下他此生唯一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