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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言单方面决定了段执的归宿。

季圆对此也没有异议,只是很奇怪他舅舅怎么突然如此热情好客。

毕竟季书言这人领地意识很强,连书房都不让家政阿姨进去打扫,全部自己动手。

现在不仅让一个不熟悉的人睡在自己房间,还睡他的床上,季圆很难不怀疑,等段执一走,他舅舅就会把床单和被罩都扔了。

季书言理直气壮道,“你房间太小了,床也是单人床,两个男生睡太挤了,段执怎么也是客人,让他住舒服点是应该的。”

说得好像有道理,季圆懵懂地点了点头。

“你早点睡吧,作业写完没有,” 季书言走过去,又摸了一把季圆的脑袋,“做不完就算了,明天再写也一样。”

“快了,” 季圆苦着脸,“我还差一点,段哥已经写完了。”

季书言深表同情。

但他念医学院的时候,作业比起季圆只多不少,即使再溺爱孩子,他也不能像季圆高中时候一样,说出别写了这种话。

他只能拍拍季圆,“加油。”

季圆更难过了。

段执靠在门口,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

门内这俩舅甥,真是好一出 “父慈子孝”。

但是单从外表看,季书言一点也不像季圆的舅舅,虽然已经三十三了,看着却跟二十五六岁差不多,尤其是一双眼睛尤为漂亮,明若秋水,眼尾微微上勾,撩人于无形,偏偏他的气质又清冷淡漠,穿着青色的居家袍站在那里,宛如月下修竹。

两个人站在一起,说是兄弟还差不多。

季书言慰问完侄子,也没有在季圆房间多停留,道完晚安就离开了,经过门边的时候,他用眼神示意段执跟上。

段执乖乖跟着他走了。

两个人去了季书言的房间。

关上门的一刹那,季书言其实是颇为后悔的,他就不该让段执住进来,而是应该把段执丢出去。

他确实不喜欢陌生人碰到自己的床。

但他什么也没说,把卧室里那张灰色布艺沙发的靠背放下来,变成了一张简单的单人床。

“你先去洗漱吧,浴室里有睡衣,新的内裤,” 季书言淡淡道,“是我买大了的,应该合适你的尺寸。”

段执看了他一眼,“内裤也是大码吗?”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季书言一眼,“我觉得你的尺寸,可能不太合适我。”

“……”

“你爱穿不穿,” 季书言咬牙切齿道,“不穿就光着吧。”

“我穿。” 段执闷笑了一声,进了浴室。

季书言倒在沙发上,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他再次确认,他跟段执真的不对付。

.

等段执洗完澡,季书言放下书,拎着他的用品也进去了。

他有点抗拒使用别人刚用过的浴室,哪怕这是他自己的地盘,心里上也会有点抵触。

但他走进去,却发现里面干干净净,连水迹也擦过了,像是有人知道他龟毛又洁癖,特意打扫了一遍。

季书言关上门,对段执有了一丝丝改观——还挺懂礼貌。

他仔仔细细冲完了澡,头发吹得半干,不再滴水,出来的时候,他本来径直想往沙发床那边走,却发现段执已经躺在了上面。

“你干嘛?” 他问道,“不是让你睡床了吗?”

段执在看手机,“不用了,你睡床比较习惯,我睡沙发就行。”

季书言扫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谦让来谦让去也没意思,大男人睡个沙发不值得矫情。

段执回复完消息,正想跟季书言说话,抬起头却一愣。

季书言穿着灰色的真丝睡袍,刚刚洗过澡,皮肤被水汽浸润过,脸颊微微的粉,连带眼睛也雾蒙蒙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柔顺地垂了下来,比起白天里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的样子,多了一丝温柔与脆弱。

段执喉结滚了一下,掩饰一般把头转了过去。

季书言却没注意到他的失态,坐到床边,躺了上去,满意地叹了一声。

他确实比较喜欢睡床,算段执识相。

“晚安,” 他说道关掉了房间的灯,只留下了对面墙上的一盏壁灯。

.

卧室里安静了下来。

段执平常睡眠都挺不错的,今天却难得失眠了。

他转过头望向床上季书言的位置。

季书言连睡姿都规规矩矩的,躺在宽大柔软的被子里,紧紧地闭着眼睛,浓黑的睫毛根根可数。

段执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

季书言听见他要和季圆一起睡,明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现在却又放心地允许他留在自己的房间。

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引狼入室。

傻乎乎的,段执轻哂了一声,三十几岁的人了,连警惕心都搞错了方向。

他收回视线,正想再尝试一下入睡,却听见季书言的声音冷冷地在室内响起。

“你还准备看多久?”

段执一愣,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季书言已经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地望着他,带着一股被人打扰的不悦。

“你也没睡着吗?” 段执问。

季书言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确实也不太适应房间里多个人,尤其是这人还直勾勾地盯着他,搞得他如睡针毡。

“睡着也要被你盯醒了,” 季书言坐直身体,拿起床头的水壶倒了杯水,又问段执,“你要吗?”

段执摇了摇头。

季书言慢吞吞地喝了半杯,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床边,明明就在一个卧室里,气氛却安静得有丝尴尬。

季书言头疼地想,家里还是应该收拾出一个客房,省得现在进退两难。

段执也察觉到了季书言的烦躁。

他的脸贴着柔软的灰色被面,这是季书言平常会用的,上面熏了一股淡淡的冷香,在夏日的夜晚很安神宜人。

但段执非但没静心,还因为这一丝香气格外躁动。

他盯着季书言,突然轻声问道,“季叔叔,你是不是因为讨厌我,才会跟我在一个房间就睡不着。”

季书言差点被水呛到,他用手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不明白怎么能有人这么直白。

偏偏段执还在对他笑,像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季书言不是青涩的学生,他听得懂玩笑底下的真心。

段执长手长脚地躺在沙发上,高大的身体蜷在这张小床上多少有点憋屈,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季书言莫名被看得有点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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