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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们不止想让穆钧当宣义郡王?

韩端含笑看着盛景意,知道盛景意明显一点就通,猜出了他们的打算。

是他提议让谢谨行把盛景意唤来的。

他不怎么信任谢谨行。

这件事如果要有人出头,必然是他去出头。

可谢谨行先接触了穆钧这边,先向穆钧他们卖了好,往后必然能躲在背后拿好处。

适合的人选那么多,他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功夫为谢谨行做嫁衣裳?

至于良心这东西,在他们眼里大多时候都是掂量着来的,只要不涉及太大的利益,他们还是愿意当一个有良知的君子;可若是涉及的利益太大太广,他们便不能只讲良心了,得坐下来好好划拉清楚。

光一个谢谨行下水,韩端不放心和谢家合作。

谢谨行这人狡猾多端,要是回头他临时抽身坏了大局,影响就太大了。

盛景意不一样,盛景意更重感情,好牵制得多。

而且她不仅是谢谨行的“妹妹”,还是穆钧恩人唯一的血脉,不管穆钧有没有报恩的想法,只要这个身份是真的,韩端就有把握让穆钧以后“知恩图报”。

只有三方的利益结合得足够紧密,才能让人放心一直合作下去。

他们选择穆钧的原因也很简单:穆钧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只能靠他们。

要知道孙皇后善妒,不能容忍当今陛下身边有别的女人,当今陛下唯一的皇子就是孙皇后所出。

他们接下来要扳倒的正是孙家,如果孙皇后的独子被立为太子,怎么能保证他们不被孙皇后母子俩清算?怎么保证将来太子继位后能按照他们的意愿主持北伐?

这么多年过去了,太上皇还是很受不了宣义郡王的死。

当初皇长子造反,宣义郡王已经独自开府,哪怕被牵连进去,最差也不过是贬为庶人。

可有人见不得宣义郡王被摘出来,愣是借着镇压逃窜乱军的名义血洗宣义郡王府邸。

自己亲自养大、无比喜爱的孙子被人逼死了,太上皇屡屡反对立孙皇后之子为太子,恐怕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穆钧运气很好,他长得与当年的宣义郡王十分相像。

韩端曾经在他祖母那里看过宣义郡王的画像,那眉眼、那身姿,与穆钧都极为相似,甚至连年龄都差不多——当初宣义郡王出事时,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只要他们让穆钧以最适合的时机出现在太上皇面前,比想方设法各种谋划要简单得多。

选宗室子继承皇位,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先例的,他们只需要稍加安排,一切就会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在临京无依无凭的穆钧,对于决意要推动北伐的韩端来说是最适合的人选。

非要选择别的宗室子继位也不是不行,只是没那么深的利益关联,他辛辛苦苦布局,将来说不准会被别人摘桃子!

谢谨行这人虽然狡诈,但在北伐这件事上,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这些年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虽说往来不算多,也不曾坐下诉过衷肠、谈过理想,可相互之间打打掩护、收拾收拾手尾这种事还是没少做的。

所以,与谢谨行合作推穆钧上位,是韩端目前最好的选择。

至于以后韩家和谢家要怎么分配利益,谈那个还太遥远了,他们现在得先统一战线。将来的话,自然是各凭本事!

有盛景意加入,三边会谈变成四边会谈。

在场的人岁数都不算太大,单独拿出来看的话全都算是许多人眼中乳臭未干的小年轻。

要是走在路上有人说这么几个年龄加起来都不到八十岁的年轻人能干什么大事,听到的人估计都会嗤之以鼻,座中的四人却都没看轻彼此,更没把这事当儿戏,围坐在一起讨论了半宿。

到夜阑深静,盛景意才回了自己院子。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掺和进这样的事来,可是经过这么一场会谈,她知道自己抽不了身了。

不仅是因为千金楼与谢谨行都牵涉其中,还因为她本质上其实与韩端、谢谨行极为相像。

她从来不是一个安分守己、安于现状的人。

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个“痴儿”之后,盛景意就一直在努力地扑腾,一开始只是为了解决千金楼的生存问题,后来却是有了更多想做的事。

如果有机会拿下个“从龙之功”,她要不要拿?傻子才会不拿。

北伐的事她虽不懂,但也知道金陵现在差不多是南朝廷的最北边,若是朝廷一直偏安江浙一带,那金陵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倘若她三个娘一直都是记在金陵伎籍之上的话,金陵一旦沦陷,她们想跑都跑不了!

何况宣义郡王要是翻不了案,千金楼这个曾经收留穆钧的地方也免不了被牵累,她们本就是被绑到了贼船上的!

既然已经拿定主意参与其中,接下来的方向就更明晰了:首先,经营好金陵这块北伐战略要地,配合韩端拉拢能拉拢的人;其次,把穆钧培养成能让朝臣满意的太子人选;其三,等待时机把穆钧推上太子之位,甚至是帝位。

朝堂上的布局主要由韩端去负责,她和谢谨行只需要明里暗里拉拢各房势力,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盛景意踏入自己的院子里,立夏立刻迎了上来,忧心忡忡地问盛景意怎么去那么久。

谢谨行虽然算是盛景意的兄长,可到底才认回来不久,立夏还是挺不放心的。

要知道话本里都说这些高门大户的人经常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谁知道谢谨行背地里会不会是个衣冠禽兽?

盛景意朝立夏笑了笑,说道:“没事,就是哥哥说我喜欢读书,准备给我请几个好老师,哥哥让我明儿问问徐昭明他们要不要一起来,要是他们也来听讲的话,说不准能请动更多有学问的老师。”

一听到要请老师,立夏一张小脸马上皱成了苦瓜。

她们姑娘没老师教已经这么厉害了,要是有老师教的话那还得了?!

以后她们姑娘给她们留的功课,会不会更难?

嘶——太可怕了,简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