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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段时间,扶苏果然专心读书,按照嬴政的要求每旬写一封长信回咸阳,讲讲自己读书的心得以及平日里遇到的事。

转眼到了春耕时节,百姓们忙碌地开始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耕作。

这段时间的云阳县风平浪静,不过春耕一到,云阳县的新犁陆续下田,百姓之中陆续就有了不少夸赞声,大多是夸他们公子扶苏仙童降世。

要不怎么连这么好使的新犁都能想出来?

留在云阳县监工顺便教导扶苏的蒙毅很快发现,堆肥舍那边的怀才有了新动作。

怀才和人畜粪便打了一个冬天的交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带上了粪味。好在春耕开始,终于到了他大展身手的时刻!

堆肥舍里面有几个堆肥池的粪已经腐熟,春耕一到,怀才开始组织人手往新开垦出来的学田和别庄的田地里运粪肥。

大粪可以肥田,但是生粪不行,直接把生粪浇下去不仅起不到肥田作用,还容易让作物出问题,所以这些粪肥都得腐熟之后再运到田里。

这些道理扶苏掰碎了给怀才讲过,怀才一开始似懂非懂,后来自己开了两洼菜地摸索着试了试才真正弄明白,从此踏踏实实地主持收粪工作。

怀才在入宫之前也是农户出身,他很清楚要是这大粪肥田真的能做成,往后不仅每年的收成会增多,还能让很好地保持地力,让良田不会因为连年耕作而逐渐变得贫瘠,甚至丢荒!

所以,这差使听起来虽然不大体面,往后却很可能有大用处!

怀才干劲十足。

过了个年,除了那些依然靠收粪赚外快的人以外,很多人已经忘记堆肥舍的存在。怀才的一番动作让不少人注意上了,有些田地与别庄相邻的人更是忙里偷闲过来探头探脑,想瞅瞅扶苏叫人收的粪到底有什么用处。

只是才刚开始春耕,看不出成效,没多少人效仿这种做法。他们和别庄的庄户不一样,他们是单纯靠田地吃饭的,上头没人顶着,可不敢随便乱来。

当然,也有想法不同的人。

比如张曲。

张曲最早见识到新犁的神奇,早对扶苏十分信服,感觉扶苏不会无缘无故收粪,早前已经跑去问怀才堆肥是什么道理。小规模堆肥没那么多讲究,收集牲畜粪便找地方堆起来即可,闲着没事还可以逮几条蚯蚓放里面,好加快堆肥速度。

春耕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每家每户都忙碌得很,一直持续到三月中才算忙活完。

三月中便是清明时节,咸阳城的官员休沐一日,或携亲拜祭先人或外出游春踏青,算是百官难得的清闲日子。

这天李斯却还不能放松,他本来带着妻子和儿女们准备出城踏青,没离开家门多远却意外和一架宫里出来的马车碰了头。

那马车里坐着的人自然是嬴政。

嬴政随意一挥手,他们一家人的目的地就改了,改成跟着御驾一起去云阳县走一遭。

李斯无奈,上了自家马车安抚了妻子儿女几句。

李斯的几个儿子倒还好,这次他们出来还带上了小女儿,今年约莫六岁,名叫李裳华。听说要换地方玩,小女儿睁着杏眼好奇地追问:“换到那儿去?”

李斯上头有几个儿子,四十出头才得了个女儿,对女儿自然疼爱有加。他揉揉女儿的脑袋,说道:“是去云阳县,离咸阳不远,路上风光挺好,你坐车觉得闷可以往外看看。”

李裳华软乎乎地答应:“好的呀!”她本来就是活泼性子,平时又有父兄宠着,本就不会太拘束,一路上不是掀开帘子往外看,就是哼哼着不知哪听来的曲子,一点都不觉得坐车不舒坦,快活得不得了。

到了云阳县,李裳华不用人扶,灵活地往下一跳,自己下了车。

嬴政从前头的马车上下来,看见这么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娃一马当先跳下车来,不由朝她招招手。

李裳华一点都不怕生,蹬蹬蹬地跑到嬴政面前,不用人教,径直喊人:“大王!”

嬴政觉得有趣:“你见过我?”

“见过的呀。”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李裳华对嬴政也是一点都不害怕,她继续软乎乎地答道,“阿娘以前把我抱高高,我见过大王的!”

“原来是这样。”嬴政笑了起来,弯身把李裳华抱起,对她说,“朕带你去见个哥哥。”

李裳华有些疑惑,看看后头跟在父亲李斯身后的几个哥哥,犹豫地对嬴政说:“大王,我哥哥都在这啊。”

“不是你家的哥哥。”嬴政笑道。

李裳华更疑惑了。

不是她们家的哥哥,也能叫哥哥吗?

她好奇地往前面的别庄里看去,却见一个面生的男孩儿带着从人出来相迎。那男孩儿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姿容却极为出众,哪怕有千千万万人站在一起,也能叫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李裳华忽地挣扎着从嬴政怀里下了地,哒哒哒地往男孩儿那边跑。不知是不是因为跑得太急,她在快要到男孩儿面前时忽然一个踉跄,直直地往前栽去,眼看就要脸着地往地上摔。

出来的自然是扶苏。

瞧见李裳华要摔倒,扶苏先是一愣,而后第一时间冲上去把人接住。可他们年纪相仿,小身板儿也差不多大小,被李裳华带着冲力那么一撞,扶苏不仅没把人接住,还被带得摔倒在地。

落地时,他的胸口又被李裳华的小脑袋狠狠撞了一下。

感受到怀里小小的、软软的身躯,扶苏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认识她。

她是李斯的女儿,名叫裳华,裳裳者华的裳华,意思是鲜花盛开明亮灿烂,和她的性子很像。

上一世,他娶了她,但是当初他因为政见与李斯不同,到后来几乎直接和李斯撕破脸,所以他被父皇派去北边监军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她。

她总是给他写信,说咸阳的花又开了,不知道北边的花有没有开,她也想去看看。

可是一直到死,他都没再与她相见。

感受到嬴政他们的目光,扶苏慢慢回过神来。他坐起身,放缓声音问:“你没事吧?”

李裳华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就是止不住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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