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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轻轻摇头,望着燕太子丹说道:“《书经》有言,‘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若非韩赵魏三国动荡不安、民不聊生,秦国也不可能轻易拿下三晋之地。即使我刺杀了秦王也无法真正复立韩国,不过是让故土再次陷入动乱之中而已,”张良娓娓说道,“我相信但凡有机会,燕国、齐国、楚国也会欣然分走韩国的土地。”

韩国的败亡是自内而外、自上而下的败亡,并非一人之力可以改变。

韩家五世为相,轮到自己却不能力革韩国之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国倾覆,张良心中始终既痛苦又羞惭。既然他年少无能,无法保全韩国,那他至少得尽力保全韩国之民。

韩国已经不在了,即使没了秦国,也会有别的国家肆意践踏亡国后的韩国诸城。

他们连自己的百姓都不曾好好对待,难道还能期待他们善待韩国百姓不成?秦国至少还有一个堪称异类的扶苏。

燕太子丹注视张良许久,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仆从离开。

张良伫立在门前目送燕太子丹远去,回屋与陈平一起读书。

燕太子丹回到住处,便见球友陶乐一脸欢欣地跑了过来,喜滋滋地说:“哎,你可算回来啦,我等你老久了。”他欢欢喜喜地拉着燕太子丹进屋说话,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燕太子丹本来满脑子都是张良那些话,见着陶乐后心里的沉郁莫名就消散不少。

如果有一天他再也不是燕国太子了,也不知能不能和陶乐一样没心没肺地傻乐呵。

多想无益,还是想想今年的夏季赛怎么搞才热闹吧。

他被软禁一年,球队一直交给陶乐代管,也不知他们现在踢得怎么样了!

另一边,下朝后扶苏被嬴政拎到跟前说话。

昨日扶苏邀燕太子丹过府吃酒的事有人回禀给了嬴政。

对燕太子丹这个“好友”,嬴政观感挺复杂,有时他觉得这人脑子不太行,有时又觉得他可能在装傻。

燕太子丹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燕国太子,手底下还是蓄养过不少能人异士的,所以对燕太子丹该利用时能利用,该提防时还是得提防,不能真把燕太子丹当傻子。

嬴政虽派了不少人到扶苏身边,却也没让人和以前一样事无巨细地把扶苏和谁说了什么话给记下来,算是半放手让扶苏去自由发挥。

听人说扶苏留醉酒的燕太子丹住了一宿,嬴政便把人喊来问问他们都说了什么,怎么还把燕太子丹给灌醉了。

扶苏也没瞒着,老老实实把燕太子丹那些话复述给嬴政听。

在扶苏看来,燕太子丹就是憋久了,想找人说说心里话。

这些心里话没什么不能和嬴政说的,不过是燕太子丹当太子这些年的苦楚罢了。

事实上太子年纪越长、锋芒越盛,注定就要与君王生出矛盾来,太子太强不行,太弱也不行,怎么做都不容易被喜爱。

嬴政听完对燕太子丹诉的那些苦嗤之以鼻,燕太子丹之所以受那么多委屈,不过是因为燕国不够强盛而已。

他早些年也吃过苦头,但现在他已是秦王,往后再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受那样的苦楚,至少肯定不用去当什么质子。

当秦国的太子,怎么会和燕太子丹那么憋屈?

这燕太子丹,跑扶苏面前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自己当太子不快活,还想怂恿扶苏往后别当太子不成?

嬴政毫不犹豫地拿燕太子丹当反面教材,对扶苏谆谆教诲:“所以吧,如果不能一统天下,即便是当了国君或者当了太子,同样会活得憋憋屈屈,只有四海归一,天下俱服,才能真正过得畅快。”

嬴政又教育了扶苏一番,让扶苏该有的警惕性得有,不该有的心软绝不能有,天下一天不统一,心态一天不能放松,别让人钻空子给洗了脑。

反正,燕太子丹说的全是鬼话,只要自己够强,绝对活得很爽。

扶苏认认真真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

嬴政这才打发他去干活。

这年初夏,嬴政往原赵魏韩三国的边境积极屯兵,征调的民兵到饱经战乱的地方边训练边开荒屯田,补种一些适合的粮食以备军用,不白白浪费半点地力。

各地休养生息小半年,转眼到了秋收季节。

秦国上下正勤勤恳恳忙秋收,嬴政也心情轻松地给军队配备新装备,暂且还没有磨刀霍霍向燕齐楚动刀的大计划。

有了储量丰富的煤矿,用处可不仅仅是烧青瓷,今年秦国上下正式用上一批崭新的铁制农具不说,精锐将士还配备了全身的铁甲与刀枪,甚至连箭头都给弄了新的。

现在各级将士正在与到手新装备磨合,为将来与燕、齐、楚三国作战做准备!

对于那些退下来和收缴回来的旧军备,还能用的都分发给低一级的民兵。

至于实在不能再用,铁质又够不上回炉造新武器的标准,便被扶苏做主拿来打造成铁锅限量出售,小小地满足一下百官的炒菜需求,鼓舞他们继续干活,努力搞回更多铁制武器!

就在秋收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宫中传来了赵姬病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