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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儿呀,长年和张静比木婉和江川还早一年结婚,福宝都两岁了,他们夫妻俩总算要生孩子了。”

“张静要照顾,长年工作也忙着呢,说是下周要被派到北京学习一个月,年前才能回来。”

林长年这个堂伯,福宝也只见过三次,一次是她满月那天,一次是前年过年和去年过年,确实忙得很。

不过这个堂伯人还是很不错,家里人过生日他人虽然不能回来,礼却是每次都送到。都是实用的好东西,一看就是用心挑的。

男人们都去抓猪去了,小孩儿都跟去看热闹,一群大男人干活很利索,还不到中午十二点就抬桌子搬板凳,嚷嚷着开席了。

木玄玑被奶奶抱着跟族老们坐一桌,好吃的东西都往她碗里放,小肚子吃得饱饱的,木玄玑忍不住摸摸圆鼓鼓的肚子。

木怀玉一下笑了:“乖乖,刚吃了饭别摸肚子。下地去跟晓晓他们玩儿会儿,消消食。”

木玄玑脸色一红,挣扎着从凳子上下去,躲开奶奶的目光走了两步,努力吸气,再摸摸肚子,嗯,肉嘟嘟的,真好摸。

族人们回来了,又秋收完腾出手来有的是时间,不仅猪圈里的大肥猪遭殃了,后山上的野鸡野兔子也没拉下,男人们带着孩子齐上阵,收获颇丰。

女人们背着背篓去山里捡板栗,挖山药,找药材,木玄玑家的饭桌上每天都有山药相关的菜。山药野鸡汤,木耳清炒山药,兔肉红烧山药,口味也是每天换。

沉浸在收获的快乐中,储存粮食的柜子被塞得满满的,大伙儿都把可能出现天灾的事情丢在脑后,族人们下山回家时还说等明年夏收后大家伙儿一起回族里,庆祝小族长三岁生日。

可惜事不遂人愿,新年过后踏入五九年,立春后一直都未下雨,等着春雨后下种子的农人们发起了愁。

没有雨水,只能从青苍河里抽水灌溉。上游的大队大量用水,下游用水量更大,眨眼间青苍河的水位往下降低了一米多,再降下去只怕青苍河上都不能过船了。

水位下降得太快,一直指着青苍河用水的县城出现了用水难,特别是家里没有水井只能指望着自来水的家属院住户,为了抢水,吵架打架的天天有。

青苍河没有断流,但是水位下降了,以前从青苍河引水就行,现在自来水厂那边必须抽水。

自来水厂忙活不过来,就限制县城居民用水量,每天早晚只有四个小时供水,家里的水桶水盆接满,一家人吃喝够了,洗漱就有些难。

木昭和郭红夫妻俩下班去郭家接女儿回家,一进家属院大门就碰到郭妈和邻居吵架,原因是邻居觉得郭妈家比他们家用水用得多。

“不是咱们家属院的人还用咱们家属院的水,要不要脸呀!”

郭红拉着女儿进门:“别理她,那心眼儿小得跟针尖一样,再说了,我自家的水想怎么用怎么用。”

郭红心头有数,这都不是指桑骂槐,这是明着骂他们家晓晓用了家属院的水。

“大哥大嫂呢?”

“你大哥还没回来,你大嫂买菜去了。你别往心里去,你大哥大嫂不是小心眼的人。”

木昭道:“妈,我们那边院子宽敞,家里还有水井,不如您搬到草药街去住吧。”

“那不行,你大哥大嫂要上班,你两个侄子要上学,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这好办呀,大哥大嫂中午吃食堂,早晚去草药街吃饭。”

郭妈不愿意,这不是长远之计。别看现在只是用水难,往长远说,今年粮食种不下地,后面吃不上饭总不能也让女儿女婿管吧。

虽说听女儿女婿劝去年囤了不少粮食,但是后面的事情谁知道呢。

木昭怎么劝郭妈都不同意去草药街,郭红不想她妈受气,就跟她妈说今天把晓晓接回去,后天就不送来了。

“你们俩都要上班,不送过来晓晓怎么办?”

“送到育红班去。”本来准备下半年满了五岁再送去,这会儿提前送去也是没办法的事。

郭妈不太乐意,外孙女这么小,去上学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妈你别管,我们知道怎么办。”

过了两天晓晓被她妈送到育红班去上学,她倒是没有被人欺负,她把别人打了。

老师把两边家长叫去,晓晓打了人还有理:“他抢我的肉饼子!”

那边家长没理,自己儿子被打了心头憋气,阴阳怪气地嘲讽:“哟,医院副院长就是厉害,好些人家吃饱肚子都难,你家还有肉饼子给孩子加餐呐!”

“怎么说话呢你?”

木昭拉住媳妇儿:“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那人拉着儿子轻哼一声扭屁股走了,郭红冲男人瞪眼,木昭陪笑:“媳妇儿别生气,有话咱们回家说。”

一家三口回到家,一关上大门木昭立刻就说:“咱们把晓晓送回族里吧,县里这些日子不平静,咱们俩也顾不上晓晓。”

“我妈那边……”

“岳母也难,我们不能给她添麻烦了。”

郭红叹气,问女儿:“爸爸妈妈送你回族里,你愿不愿意?”

“愿意呀,有什么不愿意的?”晓晓还挺高兴的:“好久没见到福宝和木沐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木昭和郭红对视一眼,得,自家这个姑娘真好养,白担心了。

也别等了,木昭去医院请假,下午就带着闺女坐船去青苍大队。

码头处,因为河水下降,码头边架起了梯子下河,县城边的住户提着大桶排队打水。

撑船的艄公一脸忧愁:“公社拦水灌田,好歹把今年的水稻种下去了,青苍河的水越来越少,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秋收。”

木昭和郭红夫妻俩都在叹气,距离去年秋天丰收才多久,今年的光景就这般差了。

傍晚一家三口到青苍大队,林梅看到他们笑道:“你们要是早来一会儿兴许还能碰到族长。”

“族长下山了?”

“昨儿下的山,一个光头和尚带着个年轻道士来请,今天早上一早就急匆匆走了。”

他们木家虽然是巫术传家,巫术玄学跟他们这些普通族人已经很远了,只有族长和小族长勉强支撑着门楣。

“对了,我还没问,不年不节的,又不是周末,你们夫妻这会儿回族里做什么?”

“唉,别提了。”

郭红三言两语把县城的事说给林梅听,林梅听了直叹气:“我们青苍大队占了上游的便宜,水稻种地里了,能不能撑到秋收也难说。你们考虑得对,孩子送回族里确实要放心一些。”

第二天一早木昭夫妻俩带着孩子上山,到土地庙的时候晓晓扯着嗓子叫花花,没人搭理她。

“别喊了,自己个儿走吧。”

晓晓不乐意,她想骑大老虎,被她爸抄起来放背上,走吧。

这回回族里,一切依然井井有条,虽然没有过年那会儿热闹,安宁的气氛让木昭夫妻俩非常放松。

木昭夫妻俩工作忙,这回主要是送孩子回来,歇了一晚上就回去了。

临走之前木昭想见一见小族长,木玄玑把自己关在祠堂里没空见他们。

盘腿坐在供桌前,木玄玑一寸一寸地摸着手里的铜钱,心事重重。昨天奶奶下山她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她不想奶奶下山,可是拦不住。

可能是前路太过晦暗,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能力不够,推算了无数次,依然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

木玄玑憋着气不肯松口,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

三天过去了,木玄玑吃睡都在祠堂,木婉和江川担心得不行,又劝不动,只能在祠堂外面守住。

“木家列祖列宗保佑!”

铜钱轻巧落下撞击木桌的声音,似乎还是和之前无数次一样……木玄玑神经绷紧,心神集中,健康的身体内部,脉气不知不觉动起来,从丹田至先天关窍,从先天关窍再反哺回奇经八脉,四肢百骸。

天生道体自成一方世界,以她为中心,四海八方的灵气朝她汇聚。

啪!啪!啪!

木家祠堂的大门,窗户,一扇一扇打开!

“福宝!”

木婉惊呼,想冲进祠堂,被席卷而来的狂风扯开!

不受控制狂肆的风一冲进祠堂就变得温柔起来,稳稳地把木玄玑托举起来,木玄玑四肢伸开,细软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天青色的裙摆泛起层层波浪。

“小族长!”

“天哪!”

族人们感觉到不对劲,都跟着风跑来祠堂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们的小族长犹如仙人一般飞在空中,三枚铜钱闪着金光,在空中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着,在小族长面前不停变化位置。

他们小族长抬起眼皮,呼啸的风,唰唰直响的草木突然停下,天地都静止了一般。

木玄玑一下扯开了遮在她眼前无形的薄雾,终于看到了奶奶的卦象,九死一生!

按压不住心潮,体内的脉气失控,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一软,从空中掉下来。

“福宝!”

“小族长!”

木婉和江川目眦欲裂,猛冲进祠堂,接住女儿。

木玄玑控制住体内暴走的脉气,强撑着。

她不能昏过去,奶奶还等着她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