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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去找了商业局牛局长,直接说了要那块地,手到擒来,开始办手续,准备创办联合工厂,取名就叫双美羊绒制品联合工厂。

双美羊绒制品联合工厂由他自己盯着,而江春耕则继续负责原来自家独资的工厂,同时开始和徐先生接头,将这六百公斤的出口羊绒指标生意给做了。

而这个时候,不少人直接扑了上来,求沈烈帮忙,求沈烈带一带,求沈烈给点指标,有的人差点跪地上。

沈烈神出鬼没的,躲着。

他拿到新疆进出口公司的指标,创办联合工厂,就是要解决陵城羊绒积压的问题,但不是现在,事情要一点点办,饭也要一口一口吃,他也不能当烂好人谁家的忙都帮。

既然是做买卖就要有规章程序,要有标准。

质量差的,滥竽充数的,他不可能卖,卖出去就是砸自己名头,所以现在那些求上门的,他只能一概不理,免得埋下什么隐患。

他都是躲着,并不见人,反而是过去和孟雷东谈了谈。

孟雷东见他来,倒是意外,也有些尴尬,两个人没什么好说的。

沈烈开诚布公,说起自己这次拿到指标的事,说起自己将工厂分为两个,联合工厂除了卖自己的羊绒,还会帮着大家伙一起卖。

孟雷东听到这话,神情就有些异样,皱眉看着沈烈。

孟雷东三十出头,比沈烈大五六岁,四舍五入其实也是差不多年纪的人,最开始,他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俯瞰着沈烈,他甚至曾经觉得他可以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沈烈。

但事实证明,沈烈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并不好对付的沈烈还有了苏彦均那样的靠山,一下子便如虎添翼了。

现在,沈烈更是拿到了和新疆进出口公司合作的机会。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以说,沈烈做成了这件事,他以后就是陵城羊绒业发展的祖宗,就是救星,就是标杆!

孟雷东自己也在反思,为什么是人家成功了,这么大的一桩事干成了,成为了陵城羊绒户的救星和英雄,而不是自己?

苏彦均帮忙了?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自己差在哪里!

沈烈看着孟雷东,大约能猜出他的心思,他笑了下,将月饼推到了他面前:“我爱人做的月饼,你应该听说过,味道还不错,送你一盒尝尝,回头有需要找我们。”

随着月饼过去的,是名片。

孟雷东垂眸,看向月饼。

沈烈向自己示好,并不明说,就这么送一盒月饼,他捉摸不透,不过还是点头感谢,收下了。

“你爱人做的月饼我尝过,味道确实不错。”

沈烈没多说什么,告辞而去,孟雷东却越发陷入了深思。

他隐约猜到了沈烈的意思,沈烈过来送月饼,还提到了他联合工厂的打算,这其中意思,难道也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可以和自己合作?

只是他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想挣钱?

但是沈烈如果能拿到出口指标,可以说,他找谁合作,别人还不是哭着求着,现在找上沈烈的不知道多少,沈烈就是陵城的香饽饽!

孟雷东两手揣兜,望着窗外沈烈的背影,皱着眉纠结起来。

他觉得这是沈烈的一个示好,也许沈烈愿意给他出口机会,又怀疑他是不是有别的什么阴谋,毕竟沈烈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心眼多。

孟雷东纠结一番,回头,看到了那盒月饼。

他便想起来那一天吃过的月饼,味道软糯香美,不得不承认,确实好吃。

他定定地望着那月饼,倒是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

他走到了桌边,打开来,精美的月饼盒子里面安静地放着六块月饼,每一块都用油纸包小心地包裹着。

他打开其中一块,轻轻咬了一口,没有寻常月饼的硬皮,取而代之的是入口即化的柔腻感,和上次一样好吃。

孟雷东缓慢地吃完了一块月饼,喝了口茶水,之后叫来司机小张。

“陵城最近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叫三福糕点你知道吗?”

“孟厂长,我知道啊!就在我家不远,不过我可从来不去这家买东西!”

孟雷东挑眉,看了眼小张:“为什么?”

小张:“不稀罕吃她家的!”

小张说这话是有原因的,跟在孟雷东身边,他当然知道沈烈得罪过孟雷东,江冬麦是沈烈的媳妇,开了糕点铺子,他就算去买过,也得说没买过,不然这不是给孟厂长的仇人送钱吗?

他当然不敢开罪孟雷东。

孟雷东皱眉:“为什么?”

小张心虚了,想了想道:“她家不好吃,我听说一点不好吃。”

孟雷东:“不好吃,怎么不好吃?你吃过吗?”

小张忐忑起来:“没吃过,我没吃过,只不过别人买了我尝了尝,我根本不稀罕尝,可别人非让我尝,我就尝了一口,一点不好吃。”

谁知道他说完这个,孟雷东越发绷着脸:“你不识货。”

啊?

小张一惊。

孟雷东扔给小张一块月饼:“尝尝这个,人家的月饼,味道这不是挺好?你吃过这么好吃的月饼吗?”

小张战战兢兢地尝了一口:“挺好吃的……”

孟雷东:“既然好吃,那就去买,你数数咱们工厂多少人,就照着这个数买,去。”

啊?

小张懵了,他不明白孟雷东这是怎么了,不过没敢问,赶紧出去买月饼去了。

*************

这天,冬麦从小区出来,想着去一趟糕点铺子,谁知道刚走出小区,就见一个人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

她吓到了,忙让那个人起来:“同志,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人满脸憔悴,胡子邋遢,跪在那里一个劲磕头:“江同志,求求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你不帮我,我全家都要没命了,没活路了!”

冬麦看这个,明白了。

最近时不时也有人找上她,求她帮忙,她一概说自己不懂,让他们去找沈烈,推到沈烈那里去。

可还是有人时不时地来,怎么求的都有,也有一句话不说就往她手里塞一兜子苹果或者葡萄的,她要还给人家,结果人家人影都不见了。

现在这位,是比较激烈的,竟然直接跪下磕头。

冬麦无奈,沈烈的联合工厂在建,但再快总也要有时间,不可能今天建好明天就帮着大家卖,这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再说,有了出口指标,也得有主顾啊,徐先生是可以吃下一部分羊绒,但总不能全陵城的都卖给人家吧,人家对羊绒品质也很挑,不是什么都收。

是以她只好让对方赶紧起来,但是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只能说是如果可以尽量帮忙。

对方就跪在那里哭,哭着说我家生了老二人家计划生育罚钱,自己娘生病了,又说羊绒赔在那里欠着贷款人家要来家里贴封条,周围一群人看得都唏嘘不已。

冬麦便道:“你和我说这个没用,虽然沈烈是我爱人,但我也不可能随便承诺你什么,那是买卖上的事,我不可能因为你跪在这里哭就要非要让他如何,在商言商,你必须和他谈。你一个大男人,这样哭哭啼啼,你觉得像样吗?给你说了你不听,就赖着哭,你说谁还和你合作做买卖?”

说着,就要走,谁知道那男人看冬麦要走,竟然抬手扯住冬麦的裤腿:“帮帮我吧,我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我——”

他正哭着,却被人劈手一下,直接捏住了手腕。

他手腕一疼,下意识放开了。

来人正是沈烈,肃着脸。

冬麦见到沈烈,总算松了口气,这人竟然扯着她裤腿,倒是吓了她一跳。

沈烈盯着那人,漠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

那人看沈烈这样,倒是有些吓到,也不敢哭了,抹了一把眼泪。

沈烈:“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今年我会想办法,陆续帮着大家卖羊绒,你以为我是神仙吗转眼就能给你们卖掉羊绒变出钱来?我就算要卖也是一步步地卖,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先给你垫钱?”

那人忙道:“沈厂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到时候万一你忘了,我想求求江同志,好歹帮帮忙。”

沈烈脸色冷怒:“你觉得你这样骚扰我妻子合适吗?你这是不想让我过太平日子吗?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直接送你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