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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见此,亦迈步行出,“臣愿随沈大人一同前往。”

两道如玉身姿不矜不伐立于金銮殿,皆是琼枝玉树的状元郎。

天子欣慰,即刻准奏,明日启程。由二人带领太医院院判及五名太医前往疫区。

一下朝沈父等不及回府便火急火燎地将沈雁清拉至一旁,斥道:“疫地凶险,自有那孤家寡人者授命,你家中有父有母有妻,轮得到你去当这个钦差大臣?”

“父亲,我入仕之前你曾教导我为官者当解民倒悬,怎的如今倒改了口径?若文武百官皆只顾自身,何人为民请命?”

沈父一拍大腿,“你真是,叫我和你母亲怎么办呢?”

沈雁清沉吟,“我既担得起百姓唤我一声沈大人,便不能愧对这身官服。”

“沈卿心怀百姓,本殿甚感欣慰。”李暮洄自檐下行来,深深望着沈雁清,“副史大人当以有儿如此为荣。”

距沈雁清递辞呈已有十日,那封辞呈最终并未抵达天子手中,而是转交到了三皇子府,他辞官自然未能成功。

“沈卿,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至木栏旁,低语声散在风里。

“天下美人无数,纵纪榛有过人之处,本殿也当真不解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惜辞官表态。你救纪决在先,护纪榛在后,一而再再而三忤逆本殿,若本殿真要问罪,岂是你辞官就能作罢?”

“你与本殿相识八载,苦劳深功,本殿非背信弃义之人。”

“本殿信你良臣不效二主之心,今日你我不以主臣相称,我姑且应承你不动纪榛,但你如此纵着他,当酿成大祸,只望你莫要为蓝颜弃前程。”

“疫区凶险,自行保重。”

沈府烟雾袅袅。

纪榛被点燃的艾草呛得咳嗽不止,想要往屋外跑,吉安边咳边拦,“公子,瘟疫可不是玩笑,你且忍一忍。”

纪榛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手驱赶着雾气,“这未免也太熏人了.....”

一刻钟后,主仆二人红着眼睛坐在凳子上直流泪。

纪榛看着吉安满,忍不住咳笑道:“吉安,你流鼻涕了。”

吉安随手一抹,“公子就知道笑话我。”又跑去打水,“我拿湿布给公子擦擦脸。”

跑到门外,险些撞着前来的沈雁清。

纪榛一见到门外之人,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与沈雁清静看无言。

吉安很快打了水回来,拧了布要给纪榛擦拭,沈雁清接过道:“我来吧。”

纪榛躲避,“我自己.....”

“陛下准我前往疫情治灾,明日卯时便得启程。”

说话间,沈雁清一手半抬纪榛的下颌,一手拿湿布轻拭脸上的泪痕。纪榛神情怔愣低看着对方,半晌才反应过来沈雁清的话,抿紧了唇。

沈雁清神色淡然地注视着纪榛,又说:“此次前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待会与我同桌用膳好么?”

纪榛垂眸不说话。

等传了膳,沈雁清正想拉着纪榛坐下,纪榛却还是和往常一样端了碗走到小几。

吉安拿了方盘给纪榛布菜,沈雁清静默,没有再开口。

一顿饭吃得沉默至极,再好的美味佳肴也在如此凝重的氛围里失了味道。

沈雁清吃得不多,仍有要务在身,不到两柱香便去了书房。

吉安这才说:“沈大人要去治疫?我听说这次死了不少人.....”

纪榛咀嚼的动作一顿,又状若无事地塞了几口饭把两腮都填满。

月银如水,纪榛躺在榻上,翻身背对。

他如今不肯和沈雁清同房,更别说同床。沈雁清一旦上了塌,他若无法离开就瞪着眼睛整夜不睡觉,几次下来沈雁清也便不勉强他了。

“纪榛,”沈雁清站在塌边,“你不和我道声离别吗?”

纪榛盯着雕花看,牙关咬紧。

沈雁清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像是终于忍受不了,一把擒住纪榛的肩膀将人带着坐起来。纪榛木然的神情在烛影里清晰可见,于是再多的质问也似沉了湖底,“你.....”

沈雁清阖眼掩去痛色,松开纪榛,“睡罢。”

纪榛目视之走到屋里架起的卧榻睡下,又拿背影对着沈雁清。

他知道沈雁清定在看他,背脊微微僵直着,眼里也不自觉地浮起些水汽。

沈雁清去哪处,是死是活,又与他何关?

纪榛死死地抿着唇,闭上潮润的眼睛,再次无声确认,他当真一点儿也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边收拾行李边流泪):再见,还会再见吗老婆,再见的时候你要幸福好不好?老婆你要开心,你要幸福,好不好,开心啊,幸福啊!老婆!老婆!老婆没有你我怎么活啊,老婆你跟我走吧老婆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