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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纪决已见过面。”

纪榛愣住。

沈雁清终是冷静下来,道:“朝廷派遣我出使契丹,今早我进了蒋蕴玉的军营,明日将前往契丹地界。”他低声,不容置喙道,“你不在军中,可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的营帐。他们不让我见你,可我策马来市集却能于茫茫人海中与你相遇。”

纪榛十指紧握,抿唇不语。

“不论你信与不信,这一回我当真只是为了见你,没有旁的考量。”沈雁清微微一笑,“你有句话说对了,我未必能走出这里......”

纪榛隐约听出他有弦外之音,却无法参透。他想问沈雁清要去何处,又觉着不该再关切对方的事,“我要回去了。”

沈雁清没有再拦,替他整好略显凌乱的衣物,牵着他走出暗巷。他低头一看,瞧见对方手腕上的彩绳,心口紧得发麻。

二人在逐渐冷清的街道漫步,穿着外族服饰的小孩儿提着灯蹦跳跑过,咯咯咯笑着,“阿娘,阿娘,要回家.....”

纪榛半垂着眼看他和沈雁清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影子,想到了这半年听闻的风声,有许多话想问,可最终只是小声地问了最跟前的事情,“为什么是你出使契丹?”

他一个拿笔的翰林大学士,做什么抢别人的活计?

沈雁清紧紧握着他的手,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你见过契丹人?”

“见过。”

“何时见的?”

纪榛只当对方好奇,并未深思,“上个月在军营里,耶律齐来访。”

“契丹的大王子耶律齐?”

纪榛太好套话,轻轻地嗯了声。

沈雁清眸色渐深,不再发问。走不到两刻钟,他们就和吉安碰上面了。

护卫抽刀向沈雁清,纪榛挣脱后道:“不必管他,我们走吧。”

他们早早定好了客栈,等上楼时发现沈雁清竟也跟着进来了。

吉安按捺不住问:“公子,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要不要让护卫赶走他?”

夜渐渐深了,屋外的风像是厉鬼一般嘶叫着,耳边夹杂着几声刻意压制过的咳嗽。

纪榛垂首望着握手成拳抵在唇边的沈雁清,回吉安,似满不在乎说:“大道朝天开,他去哪儿是他的事,少生事端。”

吉安哦了声,又很是好奇沈雁清出现在此,戒备地靠在门上,“公子,你睡吧,我给你守门。”

纪榛躺在软榻上,累得不想说话。半年的平静被沈雁清轻而易举的打破,不禁郁结不已,翻身难眠。

他摘下手腕上套圈赢来的珠串,皆不是值钱的东西,随随便便就可丢弃。沈雁清又为什么要戴着那串廉价的彩绳呢?

可比起这些,他如今更担心沈雁清此行的目的,纪榛并不相信沈雁清的说辞。对方有能耐让蒋蕴玉上场厮杀,又助阵三皇子扳倒纪家,且知晓兄长未亡,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之辈,来漠北只是为了见他一面,听起来只觉荒诞至极。

莫不是又要假意诓他,再给他致命一击?

纪榛辗转反侧,翌日天一亮就改了行程,直接打道回军营。

客栈内已不见沈雁清身影。吉安不知内里,附和道:“日出什么时候都能看,那沈大人才得防呢,我们回军营去,有大公子在,我看他如何敢再欺负公子你。”

结果一回到军营,两人走没几步路就跟沈雁清撞上了,吉安瞠目结舌,惊得半天说不出。

纪榛对沈雁清视而不见,先到营帐换衣,方一进去就见着桌上放了个食盒。

他走过去掀盖一瞧,里头竟都是些熟悉的糕点,最顶层是纪榛曾极为喜爱的牛乳酪。

想也知是何人放置于此。

他眼睛无端端地发热,少顷,拿起牛乳酪咬了一口,如同记忆中一贯的香甜软糯,可咽到喉咙口又生出些奇异的苦涩。

在年轮里翻滚的物件都变了味。

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作者有话说:

见了沈大人就从小甜瓜变成苦瓜大队队长的榛榛(怒摔):这爱情的苦谁要受谁去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