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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西瓜籽收起来。

林寒没容内侍、郎官等人动手,就命红菱和红藕收拾一下,末了不忘说,“瓜皮收起来,留着喂猪。”

“喂什么?”商曜以为听错了。

吃饱就想往林寒怀里挤的大宝宝突然开口,“猪呀。”

“哪来的猪?”商曜下意识问。

林寒心中一凛,抱起宝宝,“怎么吃的满身都是,娘领你去洗洗。”

“站住!”商曜高声道。

林寒脚下一顿,想到他也没说叫谁站住,继续往外走。

“林氏!”商曜再次开口。

楚修远不禁笑了,“陛下,这事臣知道,微臣说给您听。”

商曜冲着林寒的背影瞪一眼,转向楚修远,“你都不在家,你知道什么?”

楚修远乍一听红菱说他家不光有鸡还有猪,险些吓成痴呆,以为自己又走错门了。得知养猪那会儿府里没钱,林寒养猪和鸡是想着以后杀了吃,不用出去买,楚修远虽然认为没必要,但也能理解。她以前在凤翔县,吃的指不定都没府里剩的好,便由着林寒。

这点楚修远没说,只是提醒商曜,“陛下您忘了,她以前在林家过的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小楚扬不禁问。

楚修远转向儿子,见小楚玉也一脸的好奇,忙给楚沐使个眼色,带他俩出去。

两小儿立即抱住长几。

楚沐见俩堂弟这般无赖,好笑之余让楚修远自个来。

商曜抬抬手,让他们听。

“陛下……”楚修远不赞同。

放在以往商曜是不准孩子听这些,但经楚修远一说,商曜想起他派人查到的情况——林寒一人在凤翔县,无亲人无朋友家徒四壁,没有任何可拿捏的,就觉得孩子应当知道。

几个孩子同情甚至可怜林寒,便会待林寒极好,哪天不会说话的楚修远惹到林寒,林寒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弃他而去。

然而,商曜并未说这些,“她在林家吃不上饭,也不该在府里养——”

“娘在家吃不上饭?”小楚扬惊呼,“娘的爹爹怎么这么坏?”

“太坏了!”楚玉跟着说,“爹爹,你——”

楚修远皱眉,“容陛下说完。”

“娘都吃不上饭了,陛下还数落娘?”楚扬转向皇帝。

商曜故意说:“

你爹爹是大将军,让外人知道将军府养猪成何体统!”

“我,我……”小孩儿“我”不出来。

楚修远接道,“没人会知道。”指一下东北方向,“在角落里,旁边是马棚,外人不会往那边去。”

商曜哼一声,表达他的不满。

“陛下,我娘养的猪都是好猪。”小楚扬又忍不住为林寒辩解。

商曜眉头一挑,“好猪?”

“是呀。”小孩儿使劲点一下头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娘养的猪肉不臭,好吃!”

皇帝没听明白,示意楚修远解释。

楚修远也不知,往四周瞅了瞅,见楚扬的丫鬟兰草在他身后,“大宝什么意思?”

“回将军,夫人说在公猪极小的时候把猪阉割,猪肉的腥臭味会大减。老何也说比没有阉割的猪长得快。”兰草说完看一下楚扬。

小孩儿再次点头,“对,娘是这样说的。”

皇帝商曜意外,不禁看向楚修远,“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陛下想听真话?”楚修远试探着说。

商曜瞪他一眼。

楚沐道:“叔父,您知道什么就直说吧。”

“风水方面夫人只懂皮毛,最擅长的是种庄稼和瓜果蔬菜。”楚修远下意识往外看一下,发现门边隐隐闪着一抹黄,想起林寒今儿穿的便是黄色衣衫,便知她在门外,“府里这么多果树夫人都懂。”

商曜不信,可他仔细想想也只有这种可能。

林寒要会做买卖,她在凤翔县的家不可能穷得连个似模似样的衣柜都没有。她要是会测字算命,像她自个说的,在凤翔县摆个摊也能赚不少钱。

林寒功夫虽好,偏偏是女子,无人雇她杀人纵火,衙门也不会招揽她,只能自保。所以她明明一身本领,却不得不听从林长君的安排嫁到大将军府。所以在得知府里的钱财都被奴仆贪墨,才会大发雷霆。

猪和鸡那等吃了拉拉了吃的,不是吃过苦遭过难的人,即便养给他们看也很难养这么久。再说了,一个人精力有限,像他一样过目不忘,学了武功,精通种植,也很难再分心学别的。

商曜相信楚修远不敢骗他,但有一点他还是很好奇,林寒跟谁学的种植和武功。

然而,凭林寒先前那样,想

来问也是白问。

在高产作物和逼迫林寒之间,善于权衡利弊的皇帝再次选前者,“你说她懂她就懂?朕要听她自个说。”

楚修远心中一喜,忙喊,“夫人,夫人,给宝宝洗好了没?”

“大宝宝……”

小孩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楚修远又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你娘呢?”

“娘……”

片刻,林寒抱着大宝宝进来。

楚修远明知她听到了,还故作不知,把皇帝说的话叙述一遍。

林寒也没料到皇帝放弃追根究底,一时不知该夸他心大,还是该担心这只是皇帝的权宜之计。可她一想夫妻关系都不牢靠,就觉得没必要想那么多。指不定皇帝还没想卸磨杀驴,楚修远就给她整出三五个女人,把她恶心走了。

“陛下,其实妾身没什么师傅。”

楚修远脸色骤变,“夫人——”

“将军,妾身骗了您。妾身早几年有一段奇遇,本以为是假的,清醒过后才知那是真的。”林寒半真半假道,“荔枝树和杨梅树能在长安种活且结出果来,便是那时学的。

“葡萄树是妾身根据山上的野果反复种植得出来的。西瓜籽是妾身吃到西瓜时藏起来的。还有许多别的,但都没种活。”

商曜一直觉得林寒有奇遇,但她从未离开过凤翔县这点她左右邻居皆可作证,所以只能用拜高人为师来解释她所会的一切。

万万没想到她主动招了。

商曜冰冷的脸上多了一抹深意,“所以?”

“妾身会的不少,但因一直在凤翔县,对农事知之甚少,说出来的可能已经在某些地方存在了,所以妾身要是说错什么,还望陛下莫怪。”林寒道。

商曜看了看她,林寒坐在楚修远身侧一动不动任他打量。商曜见状,便知自个看不出什么,沉吟片刻,“说一个你认为别的地方可能出现的。”

“育苗。”林寒道。

众人惊讶,包括楚扬和楚玉小哥俩,她不说过了吗。

“妾身说的是水稻育苗,然后插秧。”林寒道。

商曜皱了皱眉,“水稻?”转向楚修远,“不是撒水里便可?”

“臣老家那边种小麦,麦子是撒地里,水稻臣不清楚,臣没去过南方。”楚修远老老实实交代。

商曜看了看身边的太监、郎官,“你们谁去过或家在南方?”

几人摇了摇头,都说没有。

商曜不由得皱一下妹。

跪坐在楚玉身后听候差遣的紫叶抬起头,弱弱地问,“民女可以说吗?”

商曜循声看去,见是一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你去过江南?”

紫叶:“民女的老家在长江尾,六岁那年家乡发大水,随爹娘逃到中原,后来辗转来到长安被老夫人买去。民女隐隐记得家人种稻时,并未像夫人说的那样育苗插秧。”

“这样种有什么益处?”商曜问林寒。

林寒后悔这些日子天黑就睡天亮才起,比猪还懒惰,想一会儿挑个稳妥的答案,“提高水稻产量。”否则先辈们干啥要费那个劲,据说弯腰插秧一会儿就能累得直不起腰。

“亩产一两千斤?”商曜问。

林寒呼吸一窒,立即想哭给他看,“陛下,那是神,不是人。”

两三百斤变成一两千斤,商曜也觉得他异想天开,“翻倍?”

“妾身没种过,且过去那么久,怎么做妾身都忘得差不多了,您容妾身试试。”林寒想了想,“明年试试?”

商曜看向楚修远,想听听他的意见。

楚修远是信林寒不是什么神人,因她和自己一样,一天三顿,少吃一次都饿,“陛下,再过几个月您芙蓉园里的东西就熟了。”

商曜想问他芙蓉园有什么,忽然想起那个像芋的东西,“那朕就再等几个月。楚夫人,切莫让朕失——”

“陛下!”

商曜抬头看去,沈赤霄立在门外,“何事?”脸色不渝

“陛下,宫里来人说有要事求见陛下。”沈赤霄忙说。

商曜挑眉,漫不经心地问,“宫里的人?”

楚修远心里咯噔一下,可不能是椒房殿。

“是,是的。”沈赤霄也想到要是大将军府在东西市,或城南,御驾招摇过市,被人知晓实属正常。可皇帝出了宫门就进将军府,中间没用一炷香,旁人是怎么知晓的。

皇帝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皇太后都不敢问他去哪儿,何况那人。

林寒发现楚修远和沈赤霄的神色不对,笑着开口,“妾身是不是得把这里收拾一下?”看一下方几,不待商曜开口,“紫

叶,瓜皮交给老何,告诉他用这个喂猪。”

商曜一听“喂猪”二字就不禁皱眉,堂堂一大将军家中养猪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放,“你的猪多大了?”

“还是小猪崽。”林寒见他不再是似笑非笑的模样松了口气,故意问,“陛下也想养?”

商曜:“朕养那东西干什么?你当朕是你,穷得吃不上。”

林寒迅速低下头,往楚修远身后躲,佯装害怕。

楚修远慌忙说:“陛下息怒。陛下,宫里的人还在外等着。”

商曜险些被林寒气忘了,“宣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