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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嶷和明岳领着霍昂行走在寂静的楼梯井里,下到楼梯转角,三人不敢冒进,蹲下身向五楼张望,有个男性鬼魂坐在楼梯间,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这鬼挡住了他们的必经之路,必须得想办法除掉。明岳把霍昂的步枪递给张嶷,张嶷摇头说:“我不会用枪。等着,我用尸阿对付他。”

他卸下自己的高尔夫球杆筒,明岳也颇为好奇这大名鼎鼎的古刀,目光灼灼地盯着看。张嶷正要拔出刀来,忽然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霍昂不见了!二人大惊失色,转头一瞧,发现霍昂蹲在了那男鬼的身前。

“你是谁?”霍昂问。

张嶷快疯了,连忙掏烟斗,想点祖师爷的骨灰烟把那鬼魂吹走。

那男鬼幽幽开口:“我是一只漂亮的小母鸡。你呢?”

霍昂说:“我是一只威武的大狼狗。”

男鬼:“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哒。”

霍昂:“汪汪汪汪汪汪。”

张嶷和明岳呆若木鸡,看着他们一个咯咯哒一个汪汪汪。明岳汗颜道:“他们好像相谈甚欢。”

想不到这座病院的智障不止霍昂一人,这世上若多点智障,少点杀人狂该多好。张嶷快步下楼,捂住霍昂的嘴,拽住他的衣领,把他往510拖。三人好不容易进了病房,张嶷锁上门,明岳掏出手机找信号,果然在阳台处找到一格。

“打给谁?”明岳问。

“废话当然是学院!”张嶷说。

“我没有学院的电话,你有吗?”

张嶷确实有,但是他的手机遗弃在停车场了。二人同时转头,盯住了霍昂。张嶷把霍昂的手机掏出来,屏幕面向他的脸,手机自动解锁,张嶷打开他的通讯录,寻找学院的电话。霍昂的通讯录大多是英文人名,其中只有一个中文昵称非常显眼——“沈扒皮”。

“这谁?”明岳问。

“根据我对学院老师的了解,”张嶷摸着下巴思忖,“很可能是沈铎老师。打一个试试!”

电话拨通,里面传来沈铎的声音:“霍昂,你现在在哪儿!?”

张嶷神色一喜,正要回应,手机忽然被霍昂给夺了去,霍昂对着手机大骂:“姓沈的,你别仗着你长得好看就他妈的对我为所欲为,我再给你卖命我就是傻狗!”

沈铎声音凝重,“你冷静,我需要知道你的位置,还有其他考生的情况。”

霍昂言辞激烈,“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汪汪汪!汪!”

张嶷连忙攀上霍昂的后背,夺他的手机。明岳也死死抱住霍昂的腰,阻止他乱动。

张嶷大喊:“沈老师,快来救我们,我们在禁区,名字是博爱病院!”

“收到,我们立刻寻找禁区入口,你们撑住。”沈铎问,“霍昂怎么了?”

“霍哥的精神出了问题,”张嶷被霍昂掰着脑袋,差点翻下去,“他现在智商严重下降,自我认知产生变化,他觉得他自己是条狗。”

“汪汪汪汪汪汪!”

霍昂大怒,低头咬住明岳的光头,明岳大声惨叫。

“沈老师你快来啊!”张嶷满心绝望,“霍哥他不会说人话了!他还咬人啊!”

张嶷击打霍昂的耳门穴和神庭穴,这两个穴位是人体的麻穴,被击中之后必然头晕脑昏。霍昂果然开始脚步不稳,松了一口白牙,泰山将崩似的往后仰倒。张嶷和明岳一起把他抬向病床,瘫在地上大汗淋漓。

还没休息多久,房门忽然被谁一脚踹开。靳非泽抱着姜也走进来,看了眼病床上眼冒金星的霍昂,直接把他踹下床,把姜也放了上去。雇佣兵一般会随身带急救药品,靳非泽从霍昂的背包里翻出了肾上腺素,给姜也打了一针,再帮他戴上氧气罩。

靳非泽转头问地上的两人:“你们什么血型?”

“干嘛?”张嶷有些警惕。

“回答。”靳非泽看起来很不耐烦。

“O。”张嶷说。

“AB。”明岳也乖乖回答。

“很好,你们不算没用。”靳非泽温柔地笑起来。他取出血袋和采血管,握住张嶷的手臂给张嶷消毒。张嶷下意识要反抗,靳非泽柔声道:“姜也需要输血,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脖子采血,你最好安静一点。”

张嶷看了看病床上昏迷的姜也,道:“最多400ml啊。”

靳非泽没搭理他,把针头刺入他的静脉,打开止流夹,血袋充盈了起来。

“血不够。”靳非泽说。

这疯子做起事来不择手段,张嶷暗想大事不妙,为了救姜也,靳非泽必定会把他抽成人干。张嶷叹了声,道:“我要是因为献血死了,小也活了也不会安心。”

靳非泽轻飘飘乜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手表,离开510。五分钟后,他拖回来两个被敲晕的考生,还带回来了一大堆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试管和医疗仪器。这家伙能力超群,也不知道他上哪儿找的人和仪器。他把二人绑起来,依次采了他们的血,又采了点姜也的血做交叉配血试验。包括张嶷,这三个人的血都没和姜也的血产生溶血反应,都能用,他迅速给新弄回来的二人采血,输进姜也的身体。

姜也之前的出血量太大,输这么点还是不够。在伤者大出血的情况下,即使输血量超过400ml会产生不良反应,也可以继续输血。靳非泽又拖回一个人,这人头铁,抵死不从,靳非泽一拳把他揍晕,继续采血。

半个小时不到,510的地面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考生,所有人身上都挂着血袋。靳非泽盯着姜也的情况,后背已经止血,体温正常,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生命体征也在恢复了稳定。很好,他非常满意。地上有个考生揉着脑袋醒过来,靳非泽踹了他一脚,他又晕了过去。

姜也又梦见了江燃,这次他趴在住院楼的二楼阳台,地面停车场站着一个单薄的小孩儿。小孩儿戴着金色的太子神面,浑身血色。怪物正在冲他冲过去,额心的脓包鼓动着,似有什么即将破体而出。

“保持这个角度,”姜也听见自己,不对,是江燃正低声说,“瞄准那只眼睛。”

这时候,身后似有危险的黑暗袭来。他本能地感受到危险,后背挺得僵直如铁板。

姜也下意识要回头,可江燃一动不动。

他只是低声道:“保持这个角度。”

施医生额心的脓包蓦然破裂,姜也忽然预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怖,心头长起茂密的霜毛,这种悚然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描述,他下意识想要规避直视那只眼。祂的目光自那分裂的漆黑角质层中现出一条狭窄的缝隙,如电光般霹雳闪现。姜也感觉到江燃的手指忽然动了,扳机扣动,子弹夺风而出,在姜也即将见到那只眼的瞬间,一切陷入漆黑。

靳非泽盯着姜也的生命体征检测仪器,血氧、血压、心跳等各项指数都恢复了正常。靳非泽还给他量了体温,也是正常的,可人就是一直不醒。姜也阖着双目,长而翘的眼睫在眼下打下蝶翅般的阴影。白炽灯的光影酷烈而阴冷,却驱不散他脸上的平静和安详。他素来如此,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仿佛没有什么事物能打破他心里的明镜。可靳非泽偏不,他非要他醒过来,他要他愤怒,他要他悲伤,他要他有活生生的情绪,而不是躺在这里无声无息。

“你为什么不醒?”靳非泽掐他的脸,“是输的血还不够吗?把他们的血全给你好不好,你快醒过来。”

已经醒过来的考生们打了个寒战,纷纷露出警惕的眼神。

靳非泽扫过他们恐惧的脸,恍然一笑,“对了,小也,你是个好人,我要是当着你的面杀人,你会不会醒过来呢?从现在开始,你再不醒,每过半个小时我就杀一个人。”他举起从考生身上缴获的手枪,瞄准坐在地上的张嶷,“从小天师开始。”

“……”张嶷要疯了,“小也啊,你快醒醒吧,阿泽要发疯,你不在我们管不住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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