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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步虚不该听见他们对话的, 金鼎转了一圈,似乎有些费解,后来又拖长音调, 用了第三种声音来阴阳怪气。

【原来如此……这小狐妖一身妖骨寸寸皆由你亲自塑成,你中有她, 她中有你,我这般与她传音,你自是听得见。】

黑雾闪动了一下, 骤然亮起刺目红光, 红蓼额角一疼,人立刻被云步虚拉到背后。

她仰头看着他高大的可以将她完全笼罩的背影,努力想把他拉回去,但根本动不了。

头好疼, 疼得快要死了,脑海深处扎根了一个念头,一个只要拿了全部血脉,就可以和云步虚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成为六界之主,可以为所欲为,真正醉生梦死的念头。

……真看得起她。

哪怕是穿书之前, 她整天胡思乱想脑补自己修仙了会怎样, 那也没想过做什么六界之主。

地位越高责任越大, 她不想承担责任, 只想享受, 所以只要一个不高不低, 安稳平静的山大王就可以了。

就看看云步虚吧, 他还没成为真正的六界之主,还没当上天道呢,道圣宫那些宫务玉简一天的量都堆满桌案了。

他随她出来这一趟,也不知得劳烦谁去处理那些宫务。

再说就算她心动,云步虚都把一切听见了,她再有心思也不可能成功啊,他肯定会有所防备。

金鼎做完这一切后就没了声息,祂毕竟只是一丝血脉,还被法器压制着能力,也只能嚣张这么一会。

云步虚冰冷的指腹落在她额角,舒缓的灵力缓缓淌入,她立刻舒展了眉头,身子也能动了。

等她好了一些睁开眼,就看到他将金鼎握在手里,若有所思地打量。

“就这么拿着没事吗?”

红蓼心有余悸,真的不用戴个隔离手套,再喷点84什么的?

云步虚将金鼎收进袖里乾坤:“我回来时,祂趁我伤重自己跑了出来,在我耳边废话许多。”

红蓼摆出请教的表情:“都废话了什么?”

她愿意和他说话,当是不生气了?

云步虚观察着她的神色,红蓼有点不好意思,扁扁嘴躲开不给他看。

“祂说我若只接受体内的天之主血脉,迟早会变成和天之主一样无情无爱的怪物。”

“祂引诱我将两方血脉融合,成为天地共主。”

红蓼一顿,与他四目相对,云步虚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祂蛊惑我掌控一切后囚禁你,给你些教训,让你足够怕我,便再也不敢逃开我。”

“……”倒是对她说的那些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破鼎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祂今日可以对你我这样说,明日就可以对其他人这样说。”红蓼避开了“无情无爱的怪物”这句话,好像不提就不用想其中深意。

她思及自己好不容易想起的内容,仔仔细细地提醒:“你最好现在就把祂给灭了,一点痕迹都不留,不然保不齐以后祂就引诱了别人背叛道圣宫,惹得天下大乱。”

书里这一切是真实发生了的。

那时沐雪沉和女主的事正让云步虚对他们非常失望,再加上有人背叛他,他就越发冷漠。

最开始混乱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管,只麻木地看着,任凭别人怎么哀求都不出手。

他那时也难以保全自身,地之主三脉合一,由叛徒继承,叛徒站在了和他一样的基础上,他没有了之前那种压倒性的优势。

总之那一战非常惨烈,女主险些为男主死去,沐雪沉更是割舍不下,即便被抽了情丝,依然没办法放下她。

这样深沉的爱意,原书里的云步虚没办法明白,也不想明白,身为作者为主角设定的阻碍,在终于出手拯救一切之后,他需要的是沐雪沉再不念私情的承诺。

他留了原女主一命,也是沐雪沉在圣殿外跪了七七四十九天,险些陨落换取的退让。

在此之后,沐雪沉就被关进了浮心塔三百年,彻底封心锁爱,和女主又进行下一阶段终极虐恋了。

红蓼已经不是单纯的读者了,所以她不关心男女主,她只关心云步虚。

她连回忆带脑补,好不容易才把剧情补全,只是还想不起来这个背叛了道圣宫的人到底是谁。

“千万别等集齐了再毁。”红蓼抓住他的手,强所未有的强硬,“不如现在就动手吧,就在这里,把那个鼎弄出来,我们想办法把祂干掉。”

从根源上斩断叛徒得利的可能不就万事OK了?

但她还是太想当然,如果可以直接毁掉,云步虚早就那么做了,他本身就是非常谨慎的人,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会变得好像脑子离家出走了一样。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吧。

“地之主的血脉无法单独毁掉。”云步虚冷静地陈述事实,“单独毁掉任何一脉,祂都可以借助其他血脉的力量再次重生,且每重生一次都会变得更强。”

红蓼呆了呆,这些细节她肯定是记不得的,一时沮丧起来:“那就只能等着集齐才能毁掉吗?”

云步虚给了她不想要的答案:“唯有此法,才能将祂彻底毁灭。”

……

想不起来原剧情的时候还能嗨皮,想起来了,红蓼就有点走出不来了。

她满脸的担忧毫不遮掩,云步虚抬手抚过她的眉眼,被她不安地拂开。

“别碰我,没心情。”她恹恹地说话,好像已经看到云步虚险象环生地与叛徒大战的画面了。

“不必担心。”他的语气和缓稳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担心的事我自然想得到,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红蓼长舒一口气:“你这个叫自负。”

云步虚定定看着她:“我从不自负。”

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非常冷静,八风不动的气场,令人看着就不自觉信服。

红蓼慢慢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他真的从来不自负吗?

那原书里他是为何被人钻了空子得了手?

……等等。

红蓼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有没有一种可能——云步虚是故意的。

那时的道圣宫一直占据优势,都已经习惯了取胜,沐雪沉身为男主,更是去恋爱比较多,剧情都集中在感情线上。

好像就是从这场事发之后,男主才真正醒悟过来开始走剧情,把文章进度拉到了最虐的结局卷。

一本小说,主要戏份自然都集中在男女主身上,一切事件发展都是为了推进他们的故事。

从读者的角度看,自然看不到云步虚为人如何,在叛徒得手的时候,又到底知不知道内情。

亲身实地生活在其中之后,很多蛛丝马迹就都出现了。

红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步虚……云步虚还真可能都是故意的。

骄兵必败,在兵法之上,牺牲小部分获取更大的利益,是可以被接受的。

她突然就明白云步虚最后为何可以成为天道了。

也非常彻底地意识到,他就是地之主口中那个“无情无爱的怪物”的转世。

他近乎残酷的理智和手段,无疑是成为天道的唯一人选。

“为何这样看着我。”

红蓼在无意识地远离他,云步虚则步步紧逼地靠近她。

她缓缓坐倒在台阶上,云步虚伏在她身上,腿恰好在她两腿之间。

这个姿势很没安全感,红蓼往后撤了撤,但没撤开。

她转开头,咬了咬唇,试探性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最后是我拿了地之主的血脉,或者真被其他人拿到了,你会怎么样?”

云步虚给出的答案确认了红蓼的猜想。

“其他人拿到?”他缓慢地说,“你还在担心这个?实在杞人忧天。”

他低下头来,乌发垂落在她面颊两侧,两人呼吸纠缠,气氛却不暧昧,只让人毛骨悚然。

“我好像没告诉你那金鼎由何物制成。”云步虚慢条斯理,“是由我的骨血炼制而成。”

红蓼抖了一下。

云步虚的手落在她身上,适当地安抚着:“我取了一根肋骨和一些血脉炼了这座鼎,专门用来关押祂的血脉,待集成之后毁灭。祂或许可以在里面对外妖言惑众,但除我之外,无人可以将它打开,放祂出来。”

……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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