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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不想你死呢?”

水如镜脊背一僵,艰难地转过身来,对上红蓼的眼睛,身子摇晃了一下,有些惨烈地一笑。

“好。”他沙哑道,“你不让我死,我就不死。”

红蓼心里有点难受。

她不想看他这样,将他让到殿内,重新躺回床榻上。

等他过来的时候,她看到榻上全都是血,殿内处处都是血腥味,心里更是不舒服。

水如镜正在上台阶,他每走一步都像在忍耐巨大的痛苦,眉头紧锁,嘴角沁血,尽管如此,还是在努力往前走。

红蓼几次想上前扶他,又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止步。

好在台阶不多,他很快就到了床榻边,红蓼捏了个诀,床榻变得干净整洁,水如镜低头看看自己,没有躺上去。

“我……”他沙哑道,“我很脏。”

但他灵力耗尽,没办法为自己念清尘诀。

红蓼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她帮他用了清尘诀,身上是干净了,可浓重的血腥味还在,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他真的浑身都是伤口,好像经过了千刀万剐,真的残忍。

想到云步虚与他独处之后他变成这样,任谁都会觉得是云步虚做的吧。

红蓼没说话,只是在他躺下后默默地为他止血疗伤。

她到底不是医修,做不到很好,水如镜还是很痛苦。

要是风微尘在就好了,可据说他闭关了,现在喊也来不及。

红蓼翻了翻自己的乾坤戒,找出许多灵丹妙药,一股脑塞给他。

“吃了吧,吃了对你身体有帮助。”

水如镜颤抖地抬起手接过来,掌心也都是伤口,一道一道,看着就疼。

丹药落在手心,很快也染上了血,他似乎有些自责,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蓼有些受不了了。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她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一声质问让殿内寂静下来,只留下水如镜淌血的声音。

血止住不一会儿又开始往外冒,只能等云步虚回来才能帮他彻底痊愈。

身为未来的天地共主,愈合这样的伤势也不在话下,但现在不行就是了。

水如镜似乎被问住了,良久,他费力地将丹药混着血吞下,感觉气息平稳一些,才勉强说道:“抱歉。”他不断道,“对不起,是我无能,我反抗不了。”

他这里的话其实有些微妙,反抗不了?反抗什么?云步虚吗?

是在告诉她,是云步虚伤害了他吗?

红蓼去看他的表情,又觉得他不是那个意思。

她深呼吸了一下,转开话题:“好些了没?”

水如镜略略点头,红蓼注意到他满头冷汗,应该是疼的。

“……很疼?”

水如镜安静了一会,否认:“不会很疼。”

“那就是很疼了。”

“没有……”

“别说话了。”

他每说一句话,带动身上的某些位置,就会令他眉头皱得更紧。

“闭上眼睛尽量睡吧,睡着就不会那么疼了。”

水如镜似乎还想表示自己不疼,但她说了不让说话,他就不说话。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对她堪称言听计从。

红蓼没有离开。

她就在这里守着。

道圣宫的大能们半数都在仙宫里,如今这里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她盯着水如镜,都很少眨眼。

水如镜只是闭目养神,其实根本疼得睡不着。

他能感受到那个一直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心里在想,这样也好。

值了。

值得了。

生命中有那么一瞬间,她眼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他们之间也没有别人,这座寝殿内只有他们两个,她会担心他,照顾他,这就足够了。

这已经是偷来的了。

他用尽全部的力量按捺住神府动荡的魂魄。

他已经再无遗憾了。

魔界。

云步虚刚到魔界边缘,就被守卫此地的大魔们发现了。

他们聚集在一起,望着这位灵压浩荡神威慑人的天神,哪怕接到了魔尊的指令要誓死守护这里,也不敢更进一步。

云步虚甚至都不需要出手,只冷冰冰地说了句“退下”,他们便双腿一软,无法自控地跪了下来,连头都抬不起来。

云步虚毫不在意地越过他们离开,杀他们也很容易,但他答应了红蓼尽快回去,此地的问题在魔尊身上,他要速战速决,不必在这些魔族身上浪费时间。

魔尊一死,他们自会夹起尾巴,东躲西藏,不敢作恶。

束云壑确实有些本事,知道属下不可靠,便以来魔界的地理位置,设下了无数天堑和阵法阻拦他。

但这在未来的天地共主面前还是不够看。

完整的地之主站在他面前尚且不敢耀武扬威,只有三分之一血脉的束云壑就更不够看了。

云步虚没费多少时间就到达了魔宫内部。

这里面静悄悄的,布下无数阵法,足有九九八十一道。

云步虚每次挥手便是破一道阵法,一步步进入魔宫。

八十一步的时候,到了魔宫正殿。

这里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不虚子:呵,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