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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沉玉静静注视她,冰冷的美人眼睛如潭水般乌沉沉的,突然,他嘴角勾了一下,竟像是笑了笑。

昭昭悚然——荆沉玉笑?还不如不笑!他这个时候笑更可怕了好吗!简直是死神一笑!

“我去之前,你们在说什么。”

他视线低垂,扫过她的红唇和下巴,漫不经心地问着问题,手始终抓着她不肯放。

昭昭不断挣扎,他不得不换了个姿势,两人到了一侧,他将她揽在怀中,几案上的般若不断嗡鸣,像要提醒主人什么,可它的主人根本不看它。

“曲春昼比我好么。”

昭昭浑身抖了一下。

“他至少有一样不如我。”

昭昭脸上一阵青白。

下巴被扳住,她被迫与他对视:“或许你做了他的心魔,便不必死那一次,不必这般坎坷,但昭昭。”他转开视线,又很快转回来,“我的脸比他好看。”

“……”

昭昭曾经说过,她很喜欢他的身体,也很喜欢他这张脸。

他可能是一直记着吧。

她甚至还提到,以后如果有机会,就把他做成没有思想的人偶……

见鬼,这到底是什么气氛,奇怪死了,昭昭受不了了,使劲推开他。

荆沉玉道袍凌乱,莲冠歪了歪,长发也披散下来,眉目隽秀地偏过来,漆黑的发,苍白的脸,红艳艳的唇,血一样的颜色……

“你吐血了?”昭昭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回事啊?”

荆沉玉经她这么一说,才发现口中满是血腥味。

他随手抹了抹唇瓣,手指上都是血。

他微微停顿,突然将手探向她。

昭昭一愣。

“做什么……”

她心跳得飞快,盯着那染血的手指目不转睛地看。

荆沉玉的血从指间缓缓低落,啪嗒一声,落在昭昭手掌心。

她不知何时已经摊开手掌,认真接住了。

她低头看着掌心,荆沉玉的角度看不见她的眼神,光靠看的,分辨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但他能感觉到。

他仿佛非常挣扎,星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嘴角的血越来越多,身子也重新回到了她身边。

昭昭感觉到他靠近,呼吸都停下了。

她屏息抬眸,和他对视片刻,他唇瓣微启,带着他血腥味的呼吸慢慢拂过:“我的血。”

他只说了三个字,昭昭便听不下去了。

她用掌心捂住了他的唇,这下所有的血都在她掌心了。

他看着她一眨不眨,一动不动。

昭昭收回手,挣扎许久,心中的冲动几乎卷走了她所有理智,她闭了闭眼,轻轻舔去掌心的血。

属于荆沉玉的血可比早晨吃的凡食美味多了,只要一沾上她就停不下来。

其实之前他也吐血过很多次,可那时都深陷危机忙着逃命,她哪怕有些冲动,也都没那么明显。

此时此刻,他靠得那么近,还将手伸过来,那副像要以身饲魔的样子,配上他冷玉如仙的脸,昭昭真的……

她不想的。

可她真的受不了了。

“荆沉玉。”她沙哑地开口,压抑道,“你故意的。”

荆沉玉没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总是冷冰冰审视别人,此刻却近乎沉迷地与她相对。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露出这样的眼神,让她哪怕一点都不喜欢他,也很难不与这份颠覆感共沉沦。

她最终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拖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

他还在流血,越来越多,一点要为自己疗伤的意思都没有。

昭昭吞着他的血,无可避免地与他呼吸纠缠,他们的人也渐渐缠绕在一起,像两条生而缠绕的藤,如何都扯不开。

道袍与雪杏色的裙衫拧在一起,紊乱的呼吸充斥在房间里,不知过了多久,荆沉玉脸都白了,昭昭也渐渐找回了意识。

她俯身而起,低头看着躺在榻上的男人,他苍白的脸衬得唇瓣越发嫣红,眉心朱砂痣上仍有缝隙,那双苛刻和神圣的桃花眼,此刻充满了血腥的迷乱与堕落。

他如仙,也似妖。

“荆沉玉。”昭昭哑着嗓子唤他,“说话。”

荆沉玉看着她,唇瓣微启,她深知那是什么触感与温度。

他人好看,唇更是五官上最好看的,昭昭觉得只要是人,就无法抵挡此刻的诱惑。

她是人吗?她好像不是了,她是魔了。

魔性的影响,让她比为人的时候还要无法抵挡他。

宿主任心魔为所欲为,作为心魔怎么抵挡得了?

他不这样便罢了,他真这样……

“荆沉玉,说话。”昭昭重复着,“你要说话。”她挣扎道,“你再不说话,会发生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是怎样的事?

荆沉玉就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本来垂在身侧掩在道袍里的手缓缓抬起,搭在她肩膀上。

手一点点上移,最后缓缓落在她的脖颈后方。

昭昭就这样顺着他的力道一点点往下,慢慢的,他们鼻尖贴着鼻尖,唇瓣再次碰在一起。

“你疯了……”

昭昭可以挣开他跑出去的,但她身体好像不听使唤,本能挤走了理智,将身下的人当做生得满身雪白的芙蓉花,粗鲁地摧残,恶劣地掠夺。

可在最关键的时候,昭昭猛地起身,急促地喘息着。

他不自觉地轻喃送入耳中,被一剑穿心的阴影顿时撞进了昭昭脑海中,她瞬间清醒过来,心口好像还有个大窟窿,身子已经在灰飞烟灭。

昭昭仓皇地爬起来,看都没看荆沉玉一眼,扯紧了衣襟跑出房间。

方才暧昧四散的房间内闯进外面的冷意,荆沉玉躺在榻上,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想到她方才的眼神,侧目去看几案上的般若剑,它躺在那,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她想到了什么,他不愿明白都不行。

抬手遮住眼睛,片刻,荆沉玉起身,抽起般若,血气的剑出鞘,杀意荡漾,屋内如冰封万里,连他呼出的气都发白。

他反手握剑,剑刃擦着脖颈过去,银色的流苏飘荡,般若很快闪躲开来,自己飞走。

荆沉玉看着空荡荡的手,又想起昭昭捂着心口的样子,闭上眼睛。

回不了头。

回不了头了。

腰间玉佩亮起,华倾的声音传来——

“君上,众仙宗已经从镇魔渊离开,如今都在九华剑宗。张天师一定要剑宗给个说法,非要等君上回来,他自己不肯走也就罢了,也不准别人走。止川秦家的花藕夫人也到了,一样在等君上。”

荆沉玉没说话,静静听着。

华倾紧接着道:“对了,之前君上安排前往万妖谷的调查的弟子回来了,余下的三位妖君都不在谷内,似乎有什么其他安排。”

三个都不在……那说明如今在西京的绝对不止两个。

还有一个。

兰香君,竹幽君,还有梅寒君。

三个全在西京。

真是热闹啊。

“不知君上何时能处理好江家的事归宗?”

荆沉玉缓缓起身,双指并拢,很淡地说了两个字:“快了。”

华倾顿了顿:“君上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没什么事吧……”

没有回音。

联系被切断了。

荆沉玉望着窗外,闭眸感应着昭昭的心情,那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怎么会无事。

他有事,很有事。

有事到,恨不得拿般若刺穿自己的心脏,也感受一下那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