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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要成亲了,昭昭今夜注定无眠。

按照习俗,荆沉玉今夜本该和她分开,待明日行礼时两人再见。

但昭昭不想离开他,他也不想与她分开。

想了想,他放下房中纱帘,将自己隔在帘后,与榻上侧身而眠的昭昭也算是“不见”了。

夜很深了,他闭着眼睛在打坐,昭昭翻来覆去许久,还是睁开眼深深叹了口气。

“我睡不着,我太激动了。”她自暴自弃地坐起来,“以前就总是这样,每次第二天早上有重要的事,我都会激动得睡不着。”

荆沉玉倏地睁眼,眸色清正,哪怕隔着一层纱帘,她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清明。

“你也没办法专心入定对吗?”她倚在榻上,失神地注视着阻挡视线的帘子。

荆沉玉没说话,但点了一下头,她看得见晃动的人影。

昭昭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叹息声很长,她手抚上脸颊,自己捏了捏自己,憋闷地说:“之前问你家主寻你什么事,你好像还没告诉我。”

荆沉玉放下手,随意地搭在膝上,凝着身上玄色的衣料和金色的缠龙剑刺绣看,好像能看出花来。

昭昭激动,他又何尝不激动。

这一天终于来了,从知道自己心意开始,他就在盼望着名正言顺这一天。

虽然哪怕没有什么名分,他也不介意陪在她身边生生世世,可那般注重礼数的一个人,若可以名正言顺,怎么会不高兴呢?

更不要说,他从来不希望自己与她的关系必须遮遮掩掩。

他素来期望的,不过是与她的正大光明。

所有期待都要落成了,荆沉玉比昭昭其实更激动。

只是他很擅长克制自己,隐藏情绪,所以她并没怎么看出来。

问起荆家主说的那些事,倒也可以拿来打发这漫漫长夜。

荆沉玉耐心地将一切都复述给她听,说完便道:“我与父亲皆是天生剑骨,我们的孩子很可能也是,我会保护好她,绝不让她被人伤害。”

昭昭明白过味来了。

“也就是说,天生剑骨固然很好很难得,但在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也很容易成为惹人觊觎的负担。怀有天生剑骨的孩子,就和唐僧差不多,有数不清的妖魔鬼怪来分上一口。”

她从榻上爬起来,踩着月光来到纱帘前。

“可我是魔,我们的孩子真能继承到你的天生剑骨吗?”

荆沉玉隔着纱帘与她对视:“不确定,但早做准备不会有错。”

的确,未雨绸缪最好,总不能真等孩子有剑骨之后再仓促准备。

昭昭开始来回踱步,看上去很烦恼。

荆沉玉站起身,手放在纱帘上,低声问:“为何烦心。”

身姿窈窕的姑娘停下来,跑到他面前,手与他隔着纱帘相贴。

“仙魔结合,真的会平安无事吗?”

昭昭感受着纱帘那边他手上的温度,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不必担心,星流彩在这里。”

……是了,星流彩可是登仙境的医修大能,他在这里,哪怕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平安解决。

大概吧……?

昭昭还是无法安心。

荆沉玉看了她一会,又说:“我也在这里。”

他在这里,就不会让她和孩子有任何差错。

星流彩没让昭昭安心,荆沉玉却让她安定下来。

她点点头,往前靠在,隔着纱帘扑在他怀中。

“……要不然你过来吧。”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这样也没什么用,干脆就不要忌讳那么多了,我想要你抱着我。”

荆沉玉迟疑着,没有立刻应下,昭昭直接拉开了纱帘。

毫无阻碍地四目相对那一刻,昭昭朝他张开手臂,他弯弯唇角,将人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

“还是这样踏实。”昭昭满足地闭上眼,“我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什么艰难险阻都经历过了,还忌讳这些小习俗做什么?我要你抱着我,一直这样抱着我,一辈子不能放开我的手。”

荆沉玉喉结动了动,为她话里的感情失神片刻。

昭昭忍不住晃了晃他:“好不好呀?你怎么不回应??”

被如此催促,他很快回应了。

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她。

一个不清纯到了极致的吻。

按理说,过了午夜,现在已经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了。

今夜该有一个美妙的洞房花烛——虽然他们都洞房了不知道多少次,可今夜意义非凡。

所以在荆沉玉情不自禁的时候,理智打败了本能,他还是非常努力地把持住了。

他别开头深呼吸了一下,将昭昭抱紧,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的长发。

昭昭回抱着他,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亲得那么热情,居然不是要做什么吗?

荆沉玉没法回答,他用了全部的力量在控制自己,已经没力气再回答她了。

他只能把她抱得更紧一些。

天色渐渐亮起时,荆夫人带人前来给新娘子梳妆。

荆沉玉被赶了出去,到其他地方洗漱更衣,走得很不甘心。

“行了荆沉玉,有那么看不够吗?又不是分开这一会儿以后就见不到了,至于吗至于吗?”星流彩作为“女子”,自然也被荆夫人请来帮忙,正打算进昭昭的房间,还不忘挤兑他两句。

荆沉玉蹙眉道:“你去做什么。”

“当然是帮新娘子参详妆容了!”星流彩理直气壮。

“你不能去。”别人不知他是男子,他可知道,昭昭梳妆完要更衣,怎么能让男子入内。

“你能拿我怎么办?是你母亲邀请我来的。”星流彩故意气人,“你难不成还要在与昭昭大喜之日与我这样一个‘女修’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吗?”

他特别加重了“女修”二字,完全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荆沉玉无奈跳脚。

可荆沉玉很冷静。

“无需我与你拉拉扯扯。”

他直接拿起身份玉牌,双指并拢输入灵力后,华倾声音毕恭毕敬传来。

“君上有何吩咐?”

“将流彩道君请出去,他太聒噪了。”

华倾虽然觉得这要求奇怪,但剑君的吩咐他向来无条件照做,很快答应下来。

放下玉佩,荆沉玉抬脚便走,一点都不担心华倾会搞不定星流彩。

星流彩气得脸颊红红:“荆沉玉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欺人太甚,我这就离开南陵你信不信,你有本事永远别来求我——”

“你来这里是自己要报恩,并非本君请你来。”荆沉玉冷酷无情。

星流彩涨红着脸,眼睛也很快就红了。

他正要与荆沉玉拼命,就被赶来的华倾和四大长老软硬兼施地弄走了。

世界安静了。

荆沉玉疏离但礼貌地与族人点头示意:“走吧,不要误了吉时。”

……你们大能之间的关系真是扑朔迷离,让人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

大婚这日的天气,大约是南陵近三年来最好的一天。

荆夫人一边看着昭昭上妆,一边感叹着阳光的温柔与和煦。

窗户开着,昭昭沐浴在这样舒适的阳光下,也情不自禁闭上了眼。

比起诛魔台那日的惊雷,这阳光暖洋洋的,一点恶意都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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