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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拿了一件旧衣裳搭在刘明恕的身上,蹙眉道:“长得可真快,这衣裳又短了。把胳膊抬起来。”

刘明恕抬起隔胳膊让太后给他量尺寸。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姨母,我衣服够穿,不用您亲手做。”

太后笑笑,一边给刘明恕量尺寸,一边说:“要是前几年,你想穿我亲手做的衣裳还穿不到呢。就是这两年,我对针线活来了兴致才做的。”

刘明恕不再说话,安静地立在那里由着太后给他量尺寸。其实他也知道,是自从戚无别登基之后,太后要给戚无别亲手做龙袍,才慢慢开始学针线活。她做的多了,也就真的练就了一手好本事。

戚无别今日也难得没留在躬清殿,将大把的时间用来和家人相处。向来温暖的鄂南,这几日也开始降温,尤其是傍晚的时候,凉飕飕的。就连向来要靠冰块降温的沉萧宫也点了盆炭火。

太后带着几个孩子和一群小姑娘们围着炭火说话。

“明天你们就都要回家去了,过了年才能回宫。今日也不用太拘谨,随意些就好。”太后对几个小姑娘说。

几个小姑娘急忙应着。虽然嘴上应着了,可心里还是有点没谱。几个人说话的时候都有所顾虑,压低了声音。可是时间久了,倒也放松下来,随心说说笑笑。

戚无别从外面走进来,宫女疾步上前,接过他脱下的披风。

“过来暖一暖。”太后朝戚无别招手。

戚无别走过去,挨着太后坐下,看向殷觅棠,殷觅棠和慕容遇见坐在一起,慕容遇见正在讲述她父亲新给她买的小马。殷觅棠眨巴着眼睛望着她,听得很认真。

“好吃的来啦!”戚如归和殷少柏从外面进来,在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小宫女,小宫女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明明盖着盖子呢,可是烤红薯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

“烤红薯!哇,父皇和明恕哥哥真的给咱们去弄烤红薯了呀!”小红豆儿急忙站起来,伸手去拿。

戚如归敲了敲她的手背,说:“等等,现在就抢,小心烫了你的手!还有啊,我明明也去了啊。你怎么就就知道你明恕哥哥,我才是亲哥哥好不?”

小红豆儿把手缩回去,吐吐舌头,重新回去挨着殷觅棠坐下。

宫女将烤好的红薯依次分下来。

殷觅棠伸手摸了一下。好烫!烫得她收起手摸了下耳朵。

“甜甜甜!”小红豆儿已经咬了一口,冲着殷觅棠笑。

殷觅棠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撕去一小块烤红薯的皮,掰了一小点黄嫩的烤红薯放在嘴里。刚一入口有点烫,可是紧接着就是软腻的甜萦绕在唇舌之间。

甜得把她的一双眼睛都甜成了月牙。

她是自小就喜欢吃甜食的。

殷觅棠又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好吃是好吃,可是她的手指头被染黑了一大块,而且手指头被烫得有点发红。

“都慢着点吃,别烫着。”太后柔声嘱咐着。这些孩子平时里是极少吃这个的,就算是吃也是下人切成了块、捣成了泥,不常这样整个拿着吃。

殷觅棠抬起头望向太后,无意间看见沈书香站在戚无别身边,戚无别正在给沈书香剥掉烤红薯的皮。

戚无别剥得很仔细,一边给沈书香剥,一边说:“嫌烫的话就过一会儿再吃,不过这东西还是热的时候吃好一些。”

“嗯,知道了。”沈书香拿走戚无别给她剥好的烤红薯,回到慕容遇见身边,和她坐在一起吃。

殷觅棠鼓着软软的腮望着戚无别。

注意到她的目光,戚无别看了过来,说:“拿过来,我帮你弄。”

“才不用。”殷觅棠闷声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自己伸着小手儿扯去好大一块皮。她高兴地去掰里面软软的红薯。可烤红薯这东西越是里面,越是烫。那一小块还没有掰下来,先是烫了她的手。

她“呀”了一声,急忙把烫疼了的食指含在嘴里。

眼圈也是瞬间就红了。

“我看看。”小红豆儿急忙放下自己的那块,去看殷觅棠的手。

“没什么事儿,不疼了。”殷觅棠咂了下嘴,声音里却有点闷闷的。

太后笑笑,吩咐宫女们去帮这些小姑娘们将红薯掰开。

殷觅棠看着被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烤红薯,忽然觉得不是很好吃,她不想吃了。她扭过头来,和小红豆儿一起说话。

小红豆儿吃的正香呢,她嘴里含着又烫又软的烤红薯,认真听着殷觅棠说话,偶尔点头、摇头,或努力吐字不清地说上一两句。

下午的时候,殷觅棠和其他几个小姑娘一会儿说话,一会儿做游戏,就把烤红薯的事儿给忘了。几个小姑娘们到院子里踢毽子玩。殷觅棠踢了好一会儿,觉得又渴又累,她摇摇头,把毽子扔给韩韶华:“你们先玩,我要回去歇一会儿啦。”

小红豆儿身子一直是弱一些的,这种踢毽子的游戏,她不怎么喜欢,便没有出去。而沈书香也是娇滴滴长大的,也不喜欢踢毽子,也留在了殿内。

殷觅棠一进屋,就看见小红豆儿和沈书香正在下五子棋。

沈书香身上披着戚无别的黑色披风。

殷觅棠站在门口,盯着沈书香,不想往前走了。

“小糖豆儿,在那儿呆立着做什么呢?是不是累了?过来喝杯茶。”太后朝殷觅棠招招手。

殷觅棠这才朝太后走去。

太后坐在美人榻上,半倚着小几,而戚无别在小几另一侧,靠着窗,翻阅着手里的一卷书。

殷觅棠看了戚无别一眼,走到小几旁,倒了一杯清茶,转过身,背对着戚无别小口小口把茶喝光。

“慢点喝,还要不要?”太后问。

“不要了。”

殷觅棠回头,看了看小红豆儿和沈书香,她们两个正在下五子棋,很投入的样子。她走过去,蹲在她们两个面前,看她们下棋。

殷觅棠偷偷地看了沈书香一眼,又飞快地收回视线。

沈书香性子很好,人长得也好看,在学堂里学东西的时候一向学得很快,时常得先生的夸奖……

殷觅棠扒拉着手指头,数着沈书香的优点。

越数越沮丧。

殷觅棠有点走神。

“小糖豆儿,你往这边来点。挡光啦。”小红豆儿伸手拉了殷觅棠一把。

殷觅棠走神了,一个不察,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小红豆儿急忙把她拉起来,“你怎么啦?变成不倒翁啦?”

“才没有……”殷觅棠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我、我回去换衣裳。”

戚无别把手里的书放下,道:“我送你。”

殷觅棠脱口而出:“谁稀罕。”

她刚一说完,整个殿内的人都望向她,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

殷觅棠咬了下舌尖,心里有些懊恼。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能不考虑就乱说话呢。戚无别可是皇上呀!理智告诉她应该求个恕罪。可是服软的话塞在她嘴里,就是吐出来,把她的整个腮帮子都塞圆了。

有点受不了所有人都看着她,殷觅棠的脸颊上染上了两分红晕。她决定不理戚无别,转而看向太后:“太后,我回去换衣裳啦。”

太后轻轻地“啊”了一声,带着点审视意味地打量着殷觅棠。

殷觅棠双手交叠放在身侧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转身走出殿内。

“小糖豆儿是不是有点不高兴,怎么了?”沈书香茫然地望向小红豆儿。说完,她捏着帕子掩嘴打了个喷嚏。她有点着凉。

小红豆儿摇摇头,说:“不知道呀,之前还好好的呢。”

太后拿起小几上的书册,卷起来,敲了一下戚无别的头,皱眉问他:“你欺负她了?”

“母后,儿臣好像一直都坐在您身边。连话都没有跟她说上几句,又何时欺负她了?”戚无别问。

太后思索了一会儿,缓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忽然又用手里卷起的书册敲了一下戚无别的头,蹙眉说:“那你干嘛不和她说话,不理她?”

戚无别沉默了许久,点点头,道:“母后教训的是。”

第二日,这群伴读就离开宫,回到各自的家中过年了。而再过三日,便是除夕。除夕那一日,殷觅棠和一家人围在一起守岁。之前殷争官职在身的时候,除夕夜大多时候在宫中参加宫宴,如今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也是不容易。

不过殷攸有点遗憾,她不能和尤河一起守岁。殷攸望着天上的繁星,心里有点心疼尤河。大过年的日子,他居然一个人留在王府里。不是她狠心,只是让她做选择,她还是更想回殷家和这边的家人一起过。

更何况,她是被尤河赶出来的。尤河不许她留在王府过年……

“过了今年,咱们家的三位千金就又长了一岁。”魏佳茗依次给三个女儿倒满一杯杏花酒。

殷争在一旁笑着摇头,说:“女儿们才多大,你居然就喂她们酒喝。”

“那有什么啊,”魏佳茗无所谓地笑笑,“我小时候就是把酒当成水来喝的。”

殷觅棠尝了一口,杏花酒有点甜。她挺喜欢的。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闲聊说话一边吃年夜饭,折腾到下半夜,才撤了宴席,准备梳洗歇下。火红的灯笼高挂,将院子里照得灯火通明。殷觅棠牵住殷络青的手往屋里走,前院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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