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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会冷着脸,“我徐会自幼读圣贤书,在宫中当值二十多年。我怎会如此行径?”

许尚书面容冷峻,看着杨置,“杨少卿,你们大理寺审案子都是看人品不看证据吗?”

杨置浅浅一笑,“这是家事。与审案子不同。就像许尚书曾经打断孙子一条腿,按照律法,我应该把你关进牢里。但是因为你是他长辈,我根本没资格关。”

许尚书被他噎住。除族是名副其实的家事,照理来说他们外人不得插嘴。但是明知道他们想害太后名声,难不成要他们眼睁睁看着?

刘尚书朝王清瑶使了个眼色。

王清瑶站起来,朝着徐会盈盈一拜,“我自嫁给夫君三十二年。操持家务,孝顺公婆,友爱邻里,对小妾所生孩子一视同仁。没想到意没看清身边人的面目,姑母刚被金人掳走,你就翻脸不认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

她泪眼婆娑,一头撞向门框。

赵飞眼急手快,一颗石子打中她的膝盖,直接摔了个大马趴,“哎,你急什么呀?咱们还没拿出证据呢?你就这么急着寻死,该不会是想来个死无对证吧?”

王清瑶趴在地上,气得拍地,又侧头看了眼赵飞,眼底满是阴狠。

赵飞也不怵,反瞪回去,“看什么看?我知道我长得好,你也不用惦记我,我心里早就有人了。”

王清瑶被他这副无赖样气得心肝疼!

一抬头就见他和另一个人一边一个挡住门框,摆明了不允许她死。

徐会没想到她居然要寻死,仔细一想,她寻死好处多着呢。世人只觉得他小肚鸡肠逼结发妻子以死证清白。只会说她是个烈女。他崩着一张脸,“够了!你刚刚指使家丁把我抓起来。有你这样的妻子吗?你分明想弑夫?要不是有赵兄和顾兄救我,我早就被你关起来了。你还委屈?我被你们王家戴了五顶绿帽,成了绿王八,我找谁说理去?”

徐会看向族长,“族长,我们族里但凡有血缘关系的人家可曾有过六指?”

族长仔细想了想,老实摇头,“那倒是没有。”

徐会满脸苦笑,摊了摊手,“你看我一次就生出三个来。而且张御医当年给我诊断过,说我子嗣艰难。他的医术您是知道的,他都说我子嗣不济,可怜我还以为自己运气好,一年就得了五个孩子。没成想是太后眼见着先皇不肯饶过他们王家,就打着借腹生子的主意。要不然太后为何对毫无血缘的他们那们好?”

众人都惊呆了。哪怕许尚书和刘尚书都信了几分。

是啊,太后可最是任人唯亲的,她以前确实最宠爱徐家这五个孩子。

甚至明明徐会只是个画师,太后还安排他们娶他的女儿。当时他们也有所怀疑,现在徐会说孩子是王家的种,还真的是合情合理。

徐会又道,“他们王家的嫡系男丁都是六指。他们王家的六指症只传男不传女。”

族长原本就相信徐会。毕竟这三个男娃都是进士出身,将来前途无量。徐会没有理由把三个儿子一起除族。现在听说这个孩子是王家的就彻底相信了。

许尚书见多识广,“可我小时候,见过一个孩子也是六指,但他父母不是六指。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倒不是假的,六指并不都是遗传,也有基因突变。

崔宗惟想着自己好歹是请过来帮忙的,哪能让他胡搅蛮缠,终于开了口,“一个可以说是意外。两个可以说是巧合,三个恐怕就是人为了吧?”

许尚书闹了个没脸。他也知道三个儿子都是六指的可能性太低了。

王清瑶被嬷嬷扶起来,她没想到徐会居然什么都猜到了。

徐会朝赵飞使了个眼色,赵飞从外面拖进来两个农家妇人。

两个妇人在屋里扫视一眼,看到王清瑶,浑身一颤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王清瑶身子差点站不住,紧张地握住嬷嬷的手。

徐会声音冷冷地,“你们还不如实招来?是不是要杨大人带你们回大理寺用刑?”

杨置瞧了他一眼,摸着下巴,没想到他居然还被人当了一回虎皮耍。

你还别说,两个小妾真被吓住了。贫民百姓最害怕进衙门,两人心里又有鬼,自然更不愿进去。

当初王清瑶一次给他纳了七房小妾,这两个小妾没有怀上孩子,王清瑶就把人远远发卖了。但徐会觉得卖出去太过凄凉,反正他们徐府不差钱,就偷偷从人牙那边买回来,给她们在乡下找了人嫁了出去,还给了二十两银子当彩礼。

两人倒是各自生下一儿一女,日子过得倒也和顺。

林云舒一早就帮徐会找到了这两人。二十年前的当事人,除了狱卒就是剩下的两个小妾。狱卒回老家了,路途遥远,她鞭长莫及,倒是两个小妾没费什么功夫。

找到人,只等徐会回来,就把秘密揭穿。

两人受了徐会恩惠,对徐会的遭遇总归有些不是滋味,但她俩胆小懦弱,根本不敢主动告诉她,再加上又害怕太后。现在太后已经被掳,她们再也不用害怕,良心占了上峰,于是全都招了,“二十年前,我们七人被主母买进徐府。晚上,主母把老爷迷晕,买通狱卒把我们带到牢房里。那里有许多男人,我们每天晚上都要被三个以上的男人……一个月后,她们五人怀孕了。”

徐会脸皮崩不住了。所以说这五个孩子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徐家几个孩子也没想到自己出生这么不堪!

族长气急败坏,一巴掌拍到桌上,“除族!必须除族!简直畜生不如!”

许尚书还要说话,杨置似笑非笑看着他,“许尚书还想要什么证据?我不怕麻烦我可以亲自向皇上奏报,亲自审问二十年前的狱卒。”

许尚书脸色铁青,“你都说了,此乃徐府家事,我怎会多言。”

说完,甩袖离去,刘尚书也觉得奇耻大辱,看都不看孙媳一眼,脚底抹油走了。

接下来没有异议,徐会写了休书,四个孩子全都除了族。

杨置站起来,看着跪倒在地还未缓过神来的三人,“你们是王氏血脉,没有参考资格,我会禀名圣上,革除你们的功名。”

王清瑶接了休书,再遭打击,瞬间晕倒在地。

徐会也不管他们,“我给你们一天时间,立刻把东西搬出去。我徐府不用你们王家一分一毫的东西。”

其他人纷纷提出告辞,徐会送他们出来。

族长拍了拍徐会的肩膀,“我待会让族人过来帮你收拾东西。王家的东西咱不占,但咱们徐家的东西不能少。”

他们徐家的字画可都是价值连城。他担心那母子几人发疯把徐家的心血全都毁了。

徐会也没跟他客气,“谢谢族长。”

族长看了他一眼,遭此重击,他还能如此表现,已经算是极好了。

徐会一扭头,就见书房方向着了火。他刚想跑过去,又想到自己的画早就被送到密室里。钥匙只有他有,又不慌不忙往书房方向走。

徐月琴站在书房外,举着火把,看着书房火势滔天,得意地冲他扬眉,“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的宝贝!”

里面就算不是宝贝,那也是他用了多少年的书房,徐会自然心疼,看向老三,冲他拱拱手,“师弟,麻烦你把这个疯子撵出去!”

老三提着徐月琴大步流星往外走,他对他娘子体贴入微,对别的女子从来不怜香惜玉,毫不客气直接丢到院外。

徐月琴摔倒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不多时,徐府门外围满了人。赵飞坐到屋顶,磕着瓜子,绘声绘色把今天发生的事全说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全都同情徐会这个绿王八。

徐会在院子里听到,丝毫不想被人同情,他只觉得丢人,不过他也没阻止赵飞,罢了,反正迟早都要经过这一遭,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