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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如此,一时竟是懵了:“所、所以?”

“夫人且先听我说完。”他语气间颇有些不自在,“因我有意故作疏冷,久而久之,你便以为我天生矜漠,我也以为你起初喜欢的便是那样的我,怕露出本性叫你厌烦,只得继续戴着假面,直到这次九死一生归来,失而复得,见到夫人,情难自抑。”

阿姒不敢置信,又有些想笑。

“所以……”

先前是她影响他做自己了?

想到江回顶着一张淡漠如雪的脸,面上对她的逗弄回以冷漠,心里却有个小人在欢呼窃喜,又想到那总是出卖他的耳垂,这般说,江回的确是那样的人。

阿姒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又觉不妥,换了个正经的说辞,刻意心疼地问他:“是因为喜欢我,让夫君束手束脚了?”

晏书珩含笑看她,眉梢不动声色地轻挑,他抽丝剥茧般,将她话里藏着的忍俊不禁从温柔的表象中摘出。

他双眸在笑,语气却不安:“若夫人不喜如今的我,我亦可像从前一样,

“只要夫人喜欢。”

阿姒心虚地低垂眼帘。

当初她因何而“喜欢”他,江回不清楚,她自己却有数。

本见他性子淡,以为他虽喜欢她,但不至于到要为她压抑本性的地步。如今听他剖白,阿姒才发觉,夫君对她的情意……

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深。

甚至愿为取悦她而抛弃自我。

阿姒深觉罪孽深重。

不知是出于内疚,还是出于别的情感,她握住他的手:“夫君,当初我是被你的品性折服,我是喜欢你的外冷内热,而非你外表的淡漠。”

她发自内心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更喜欢现在的夫君,相处起来更亲切温和,况且,你也知道,我很喜欢听你的声音,从前还总绞尽脑汁想引逗你多说几句话呢。”

这话不是奉承,初识时,阿姒有些惧怕他眼底那淡淡的寒意。

直到他开口说话。

那般淡漠的人,竟生了那样一副好听的嗓子,既温润,又有些微疏离。

就像剔透的美玉。

因这温润的声音,那般淡漠的人也变得温和,偶尔她还敢暗中捉弄他。

她的赞许取悦了晏书珩,他连声音都带着笑意:“就当夫人是夸‘我’。”

阿姒更心软了。

这人也太不自信,连被妻子夸奖都不敢放心地以此为傲。

她像哄孩童般,柔声哄道:“我就是在夸你啊,夫君声音宛如天籁,举世无双。”

但阿姒也保留了几分清醒,为保万无一失,说笑道:“幸亏夫君今日同我解释,不然我迟早也得疑心枕边人换了一个呢。”

她揉了揉眉心,故作苦恼。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倒被你勾起疑虑,该怎么办呢……”

虽同是坐着,但晏书珩坐姿随意,而阿姒则半跪着,姿态上的差异正好将他们之间大半个头的身量差距补上。

二人视线齐平,晏书珩含着笑,隔着她眼上绸布与她对视。

小狐狸,他心说。

他松开对她腕子的钳制,转而拈起那缕再次从她耳后掉下的长发,纵容地笑道:“想要为夫如何自证?”

阿姒也在思索。

他体贴地出谋划策:“我记得夫人曾说在我胸前见过一颗绿豆大的痣,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验了吧。”

这话经他说出竟并无半分孟浪,反像个温柔地纵容弟弟妹妹无理取闹的兄长。

阿姒听到衣袍窸窣的声音,忙按住他:“别……这是在外边,夫君毕竟有官职在身,传出去岂不叫人说道?”

她笑了:“我本也只是说笑,没想到夫君当真了,若不给你自证的机会,只怕即便我相信你,你也会不舒坦,不如回去再说吧。”

果真是小狐狸,晏书珩无奈摇了摇头,笑道:“夫人果真懂我。”

没多久,二人上了岸。

回程时路过闹市。

八月的天变幻莫测,晏书珩抬眼看了看头顶的乌云,正好前方有卖伞的摊贩,他拍了拍阿姒肩膀:“我去买把伞。”

默默跟在身后的破雾想代他前去,但晏书珩笑着拒绝了。

挑伞时他余光仍留意着阿姒,他松手离开后,她便浑身戒备,街市对她而言成了四面楚歌的战场。

他挑好伞,示意护卫付钱,正要往回走,听到阿姒在惊呼:“夫君!”

晏书珩倏然转身,见阿姒跟前有一年轻妇人正满脸欣喜要去拉她,而阿姒则满脸戒备,边迅速后退,边呼唤他。

那妇人见吓到阿姒,满脸内疚地出声:“是我!李娘子啊!”

听上去是认识的人。

可阿姒一时想不起是谁,手被握住了,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在,别怕。”

阿姒这才放下心来。

她对着妇人的方向笑道:“我记性不大好,您是那位?”

那妇人目光落在晏书珩面上,又落到二人交握的手上,眼中满是困惑。

“娘子你不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