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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秋盛时,漫山遍野的枫叶燃得正红,山道上人来人往。

挂着“晏”氏徽号的马车停在摄山山脚,阿姒下了车,曼妙身姿引来周遭侧目,几个年轻郎君纷纷投来欣赏的目光:“佳人风姿迢迢,翩然若仙。”

走出一段后,阿姒的侍婢窃笑道:“夫人每每出行,必引周遭瞩目,难怪郎主不放心。要派这么多人护着。”

一提这事,阿姒眉头便恼怒凝起,但笑意仍温和:“不可提他。”

侍婢笑着噤声。

她们险些忘了,夫人同郎主闹别扭,撂下话半月不会理郎主。

如今才是第六日。

到了千清观,阿姒见到建康王。

一个月前,在阿姐的促使下,阿姒和建康王于私下相认。

这是说破父女关系后,她第一次来见建康王,“父亲”这个称呼在舌尖过了数遍,化为一句随意的问候。

“您很喜欢红枫?”

建康王正对着漫山红枫,一身黑白道袍随秋风飘扬,似要羽化而登仙。听到阿姒的声音时,他眉宇间有一瞬冰消雪融,但并未立即转身。

“你母亲生前,最喜红枫。”

他平静陈述着,声音听不出情绪。

阿姒望向火红枫林,问出那个萦绕心头许久的问题:“在您的眼中,我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

建康王唇畔扬起细微弧度。

“世人眼中,她端正娴淑,是贤后,起初我亦如此以为。后来才知,她把自己的本性藏得极深。”

他只说了这一句,但足够阿姒想象。记忆深处那个温柔端方的姑母,逐渐变得鲜活,成了她那温柔之下藏着棱角的母亲。阿姒不禁笑了。

建康王仍保持着游离于世外的态度,不远不近,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阿姒觉得放松。父女二人像一对友人,谈过朝堂局势后,又一道赏枫。

出道观后,已到了黄昏时分。

阿姒照旧往别院走。

这别院并非曾与晏书珩同住的那处,而是阿姐留给她的嫁妆。

她不理晏书珩,也是因为几日前在这别院发生的事——

前一阵中书省事务繁多,晏书珩忙得不见人影,阿姒索性来别院小住,正巧,别院里来了位年轻的新管家,少年郎生得白净,性情亦随和。

六日前的黄昏,晏书珩刚到别院,少年管家来给阿姒送账册。

那少年做事利索,阿姒听得满意,对他多有称赞。

隔着屏风,晏书珩把阿姒抱到腿上,旁若无人地出声:“夫人,中书省的事已忙完,今夜回府可好?”

说着还揽住阿姒腰间,轻掐她软肉,阿姒推开了他,用气音轻嗔道:“边上有人呢,老实点。”

晏书珩松开她,坐在一旁安静听少年汇报。青年面上笑意温融,连赞少年管家能干,可人走后,他把阿姒压在桌上,弄到三更才放人。

晏书珩的醋意并不止于此。

那夜后,他给少年涨了一倍的月银,把人调去别处做事。

阿姒身边还有其他能用之人,调走一个少年也无妨,真正让她不悦的是晏书珩的占有欲和独断。

哪怕是夫妻,她也不想被他肆意拿捏、干涉,便打算借此契机“整治”他。她故意发了一顿火,严正声明自己并不喜欢那少年,而是对他的专断不满,并宣称这半月不会再理他。

眼下已经是第六日了。

六日里,晏书珩遵守约定,连情信都不曾递来别院。

掀开车帘,看着天际晚霞,阿姒忽然想起一双笑盈盈的眼。

她拉上车帘。

这十五日怎才过去六日?

马车刚走出一段距离,一名晏氏家仆骑马前来,大惊失色道:“夫人!郎主今日赴宴,在宴上不慎中毒!”

阿姒面色骤变,急急询问。

家仆只道不知:“今日似乎是什么棘手的毒,郎中已在看了。”

阿姒再顾不得别的,让车夫调转马头,赶回晏府。

晏书珩不在水榭。

她赶到湖心的暖阁,穿云候在外面,见阿姒走近,大惊失色地拦住她:“夫人!郎主他,正在解药……”

阁内,传来杯盘落地声。

阿姒担心晏书珩出什么事,面露紧张。想到主子在里头做的事要是被夫人撞见恐怕不妥,穿云比她更紧张:“夫、夫人,您先回水榭等等?”

这少年郎一向把心事写在脸上,此刻晏书珩都中毒了,阿姒却见他眼中并无担忧,只有慌张和心虚。

察觉不对,她威胁地剜他一眼。

穿云当下便老实了,哭丧着脸,但仍不敢让开路:“夫人,您要是进去,郎主他会杀了我的……”

“他敢?”

阿姒利落入内。

刚迈上二楼台阶,便听到一声熟悉又勾人的急喘,难耐又畅快。

阿姒脚下一滞。

是那个她熟悉的,常趁她失'控时在耳边肆意撩拨的声音。

“真乖,再让我抱一下。

“好香。

“脸为何这样红……怎不说话,是我太粗鲁么,我轻些。”

阿姒火气噌地冒起来。

混账!他原来中的是这样的药!解药是这么个解法!

他们才成婚一年!

阿姒冷下脸,疾步上了楼。

室内立着一扇屏风,屏风后影影绰绰倚着个熟悉的身影。

屏风附近滚落几个茶盏,而屏风一角后,露出暧昧交叠着的玄色袍角和一片淡藕色裙角,一玄一粉两片衣角都在微微动弹,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伴随着很轻、很压抑的低喘。

阿姒失去了判断。

她定定立在屏风后,听着他用那个撩人蛊惑的嗓音在诱哄。

“卿卿……”

“卿你个头!混账!”

她彻底忍不住了,踢开脚边的茶盏,大步走到晏书珩跟前。

她对上青年迷离又慌乱的眼。

眼前一幕让她脑中发懵。

怒气凝固在嘴角。

阿姒秀致的眉难堪地拧着,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

青年半倚着凭几,掀起的长睫湿漉漉的,眼尾绯红,目光缱绻。

他怀中抱着她常穿的那件藕色襦裙,揪紧裙身的指关用力得泛白,而他的另一只手,隐在她的裙下。

藕色裙衫鼓起可怖的弧度。

阿姒耳根子红了个透。

他,他竟然抱着她的裙子在……他竟然对她的裙子做这样的事!

混……混账!

晏书珩神色恍惚,眼中露出一线光亮,随即变得偏执。

他勾了勾唇角,苦笑着摇头:“大概是中药之后的幻觉……阿姒在生我的气,怎会提早回来?”

自哂一笑后,他身子仰靠着凭几,定定凝视着阿姒,抱紧她裙衫,仿佛要把那件衣服揉入身体。

阿姒想挪开视线,又挪不开。

她怔怔和晏书珩对视着,他目光深得吓人,一瞬不错目地盯紧她,将裙衫的襟口温柔贴在他侧脸,怀念地轻嗅,眉头现出畅快又压抑的情愫。

而他被裙摆遮住的手,在上下轻动,喉结压抑地滚动。

他还穿着官袍。

一身官袍整整齐齐,冠发都是一丝不乱的,手动时偶尔会掀起衣袍一角,露出一截近乎紫红的赤色。

他怎么可以这样!

阿姒眼皮猛跳。

耳边亦一阵一阵地嗡鸣。

虽然是夫妻,也有过无数个疯狂的日日夜夜,但被穿着一身官袍的他边深深盯着边自渎,这比他边盯着她边狠命索要,还要……还要折磨人!

那要人命的赤色又现出一段,阿姒目光被烫到了,口干舌燥。

她想饮些水。

更想寻个地洞钻入。

不能再待下去了,阿姒抬手捂住眼不看那里,竭力让自己冷静:“你、你中的,是这样的毒?”

晏书珩不回答,但他发红的眼睛告诉了她一切。阿姒无奈,她转身打算出去寻郎中问问可有解药。

刚动弹,晏书珩哑声叫住她。

“阿姒,夫人,别离开我……”

被慾念灼得沙哑的嗓音里藏着委屈,当真是被药了个透。

阿姒颤着目光别过眼,她根本不敢看他眼睛,更不敢看他这身官袍。

她清了清嗓子。

“我去给你寻些解药。”

晏书珩根本听不进去,压抑低'喘着自语道:“夫人,别不要我……”

阿姒耳朵热热的。

她化成了石像,立在原地。

下方钻来的喘声听上去越发难受,衣物窸窣之声不绝于耳。

那件藕色衣服忽被扔至一旁。

他转而攥紧她身上裙摆。

阿姒愣了一愣。她僵硬地扭着脖子,看向晏书珩,青年的目光深得像要把她整个吸入。

衣裙是死物,我要夫人。

阿姒耳朵简直要着火。

“你给我清醒点!”

她弯下身,试图扯出被他攥住的裙摆,反被青年握住手。他像一只高傲又黏人的猫儿L,将侧脸贴在她手心。

阿姒强装冷静,垂眼看着他。

指腹发痒,湿软的舌尖划过手心,像猫儿L,阿姒蹙着眉,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比炉上的沸水还乱。

她说过十五日不理他的。

现在就放软态度,也太便宜他了。何况这人一向是个狐狸,说不定是故意不服解药,再派人寻她回来。

阿姒胡乱思忖时,一个天旋地转,她惊呼着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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