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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头一向信奉想不通就不想,见纪长泽只笑不说话,起身就往外走。

纪长泽喝了一口茶,外面又传来白卫的声音:

“公子,周公子约您去听戏。”

纪长泽面不改色:“就说我不去。”

白卫毫不犹豫去回绝了。

等回绝完了,才回来问:“公子,您一直和周公子玩的好,自从上次周公子提起让您将他举荐给康王之后,您就一直避而不见,这样周公子会不会察觉什么?”

察觉什么?

纪长泽笑了。

“我要的就是他察觉出什么。”

周文庭再次被拒之门外,脸色难看了起来。

明明纪长泽对他的态度一直还很可以,两人也算得上是相处不错。

可怎么一提起康王,纪长泽就这副态度。

没明确拒绝,而是直接不见他了。

这叫什么事。

周文庭进不去客栈,只能回了家中府上,因为接连受挫,脸上带出了一丝焦躁。

知府回来,见到他这副模样就明白了。

“又没能进去?”

周文庭皱着眉摇头:“那个毛头小子,我看他就是不想引荐,爹,要不算了吧,我也不想再去巴结他了。”

“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

知府倒还算稳得住。

但他也想不通:“只是让他引荐一下而已,何必如此推托。”

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这样一直拖着算怎么回事。

看纪长泽之前办事还挺敞亮,怎么现在这么拖拖拉拉的。

周文庭臭着脸:

“爹,那小子花钱如流水,这些天我为了跟他一起,光是银子就花费出几万两,如今事还没办成,再这么下去,还没扒上康王爷,我们府上就要先被掏空了。”

知府沉思一会:“已经付出这么多努力了,此刻抽身也是来不及了,明天你找个别的理由去请他,先不提康王举荐的事。”

周文庭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闭门羹,表情很是不乐意,但看着父亲,也只能点头。

第二天,他换了个借口去约纪长泽。

这次纪长泽应了。

两人泛舟湖上,谈笑之间气氛正好,周文庭随口来了一句:“你我兄弟,若是日后纪兄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结果纪长泽他,还真开口了。

上来就说想在开阳城做生意,想让周文庭跟当地官府打个招呼。

周文庭当时没多想,还在庆幸自己终于有机会能巴结到纪长泽,高高兴兴的一口应承了下来。

结果回了府中,跟知府一说,知府几句话就把他给整懵了。

“他手里有康王的路子,自己也是权贵出身,做点生意而已,还需要你去打招呼?只要亮出身份,自然无数人让路。”

“他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去欠你的人情呢?”

周文庭:“……”

好像是啊。

就好像是他自己若是到了外面做生意,那也肯定是直接亮出身份,说我是开阳城知府公子。

到时候大家自然会给面子。

纪长泽他自身有背景,干嘛还要找他。

周文庭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爹,这个纪长泽他不会……”

他此刻才想起来,他和纪长泽都认识这么久了,除了知道这是个大人物,和康王有联系之外,别的一概不知。

说是权贵子弟,可权贵在哪,竟一直也没露出来。

知府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暂时稳住心态,道:“先试一试他。”

权贵之间,自然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权贵们送礼,都是有讲究的。

差不多每过一百年,这种规矩就要换一次。

因此,分辨新贵也可以用到这种方法。

周文庭思来想去,就琢磨到了一个送礼法子。

他让人捉了鹿来,打算送给纪长泽。

送鹿在权贵们的社交圈里,一直都有送禄之说。

但送给谁,怎么送,这也是有讲究的。

送禄必须送活鹿。

若是死了,那就是在咒人家官途不顺了。

任何一个权贵收到死鹿都会立刻脸色大变,将送礼的人视为仇人。

周文庭用这招试探纪长泽,那绝对是冒了风险的。

不过他也有两手准备。

鹿不好抓,尤其现在是冬天,就更难了。

抓了好多天才出了结果,周文庭这边刚得到一头鹿,那边就传来纪长泽的邀约。

他说,有个他等的人要来了,想要邀请周文庭一起见一见。

周文庭吩咐人将鹿一起带去,带着点忐忑的赴约。

他到的时候,纪长泽正身上披着带着白色皮毛的大氅,坐在路边摊的一个茶摊子上,一边烤着火炉一边看书。

见着他来了,他笑着起身迎接:

“周兄,你可来了,今日你可刚刚好赶上了这大好事。”

周文庭也露出一个笑:“什么好事?让你这样巴巴的喊我来此。”

纪长泽露出神秘微笑:

“这些时日你我相处甚好,有好事,我自然是要寻你的。”

“来,你快坐下,一会就来了。”

周文庭见纪长泽一脸高兴,给了下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将挂着黑布的笼子推到跟前。

“纪兄,我这儿正好也有一份好礼要送你。”

见纪长泽好奇看过来了,他才示意下人掀开黑布,一头死鹿正倒在笼子里。

周文庭一直观察着纪长泽的脸色,见他并无怒色,心底一沉。

“诶呀!这鹿怎么死了?纪兄,真是对不住,你不会生气吧?”

听着他试探的语气,纪长泽一笑:

“怎么会呢,鹿肉味道也很不错,我们今天不如就吃鹿肉。”

周文庭脑子嗡的一下。

纪长泽!

他竟真的不通这些权贵礼节?!!

他根本不是什么厉害家族出身!

不然怎么可能不懂死鹿的含义!!

周文庭强行忍着怒意,问纪长泽:“纪兄,你家中是做什么的?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我家中?”

纪长泽露出认真神情,仔细的想了想,不好意思笑了笑:“这还真不知道如何说,周兄你就当我家是做生意的吧。”

周文庭:“……”

商贾??

竟然是商贾??

他竟然围绕着一个商贾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天?

他勉强露出一丝笑:“那你……怎么认识康王爷的?”

纪长泽眨眼:“我不认识康王爷啊,只是听闻康王爷喜欢画,将自己的画送过去给王爷鉴赏,没想到王府居然真的收了画。”

“周兄,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

周文庭脑子已经要炸了。

怨不得。

怨不得纪长泽不愿意将他介绍给康王。

他一个商贾出身,怎么可能真的和康王爷搭上线。

他竟骗了自己这么多天。

纪长泽就当没看到周文庭变换来变换去的神情,还在笑着去拍他的肩:

“周兄,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别碰本公子!!!”

周文庭用力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来人!来人!!来人!!!”

他的小厮立刻跑上前,站在了周文庭身后。

看着一脸无辜的纪长泽,周文庭已经完全被怒火冲晕头脑了。

商贾再厉害,也是处于最卑贱的行列。

他堂堂知府公子,居然对着一个商贾赔笑。

他想起来就觉得气愤难当。

“周兄,你这是怎么了?”

纪长泽站起来,满脸茫然,瞧着倒是真的无辜极了。

当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周文庭再看到纪长泽那张好看脸蛋时,一直强行压抑着的嫉妒就控制不住了。

“将这些骗子给本公子抓起来,关进大牢!明天就全部处死!!!”

纪长泽还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周兄,你为何如此?我做错什么了?”

“谁准你这样叫我,之前不过是看在康王爷的面子上对你好言好语几句,你一商贾,竟然敢跟本公子称兄道弟,你好大的胆子!”

纪长泽顿时露出被打击神色:“你,你与我交友,居然是因为康王这??”

周文庭冷笑:“不然呢?亏本公子还以为你是哪家大人的孩子,竟然是个卑贱商贾,谁给你的狗胆来蒙骗本公子!”

“我何时骗过你!我从未说过我是官家子弟!就算你误会了,我未曾犯法,你凭什么抓我!”

“滚开!我没犯法,你们这样还有没有公道!就算是告到官府去,我也占理!”

周文庭说出了每一个坑爹反派必会说的经典台词:

“公道?!在这开阳城,我就是公道!”

“你信不信我就算是现在杀了你,也没人敢说一句。”

前方,马车赶来,坐在车内的小皇帝刚好听到这话。

他一听就来了精神。

诶呀,这不是话本子里的贪官污吏的话吗?

正好,他可以顺带处置了。

结果刚一掀开帘子探出头,就见到一少年郎眼眶泛红,满脸失望:

“我还真当如今太平盛世,好官当道,原来世间竟还这般污浊,当今陛下这样的明君,竟还有你们这等狗官。”

“元海星家,不出世也罢!”

他说完,吹了声口哨,立刻有许多白马快速奔来。

那些小厮还想围攻,他扔下一个什么东西,周围立刻升腾起了烟雾,那些人不光看不清,还莫名呛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