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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有两个问题。”杨不弃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首先,怎么确定当伴生物自相残杀到只剩最后一个时,域就一定会崩坏?其次,就是伴生物本身的风险问题……”

小女孩虽然没有直接对他们动手,但从当时追杀徐徒然的气势来看,若是正面硬刚,他们大概只有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她的妈妈,不仅已经吞噬过另一个伴生物,而且还很“不听话”……

根据杨不弃的经验,这种连可憎物的话都敢不听的伴生,要么就是比较蠢,要么就是比较强。

他更倾向于后者。

另一边,徐徒然垂眸思忖片刻,缓缓开口:“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不能给出确定回答。但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那个‘可憎物’显然是在极力避免‘伴生物自相残杀到只剩一个’这种局面出现。反过来想,这事一旦发生,对它来说肯定不利。”

“单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就有尝试的必要。”

让敌人不舒坦就是让自己舒坦,徐徒然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至于如何降低风险的问题……”

徐徒然陷入了沉默。

杨不弃:……

他有理由怀疑,如果自己不提这点,她可能完全不会去思考类似的问题。

……不,按照徐徒然的一贯作风。若是真到需要引诱两个伴生物自相残杀的那一刻,她搞不好会直接拿面小旗在“妈妈”面前舞,一面舞一边叫,“需要吃饭的这边走——”

杨不弃被自己的想象逗得哭笑不得,忽听徐徒然“诶”了一声。

“对了,那个梅花公寓的走道标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问另外两人,话题一下飞得老远,“那个东西很难吗?”

……?

杨不弃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徐徒然的想法,眼睛倏然一亮。一旁苏穗儿亦是微微瞪大了眼:

“你的意思是?”

“我记得在梅花公寓里,那个什么标记一触发,整个楼道就被封起来了是吧?”徐徒然比比划划地跟他们描述,“里面还有很多岔路……那些岔路可以去掉吗?就保留一个封闭的空间,把伴生物困进去,让她们自己在里面转……”

“……这我不清楚。”苏穗儿微微张大了嘴,“那标记实际是我一个同伴的能力产物。他现在也在这域里,如果想要制作应该是不难的……”

但具体的效果,这个她真的没法保证。得由那人亲自来试过才知道。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们该上哪儿去找人呢?

“我记得你们内部应该是配有专门的应急电话吧?”杨不弃看向苏穗儿,“那东西也没法用了?”

“能用的话我至于用脚找这么久吗?”苏穗儿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事实上,她之前试过。那机子倒是还有电,也能拨打电话,然而电话接通后,机子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同伴的声音,而是若有似无的呢喃与古怪的笑声。电话刚挂掉房间外面就传来了诡异的响动,怕她吓得当场跑路——就这,谁还敢试第二次。

徐徒然听到她这描述,倒是很有尝试一下的冲动。只可惜苏穗儿因为担心自己被“它”盯上,跑路的同时连应急电话都扔了。徐徒然无奈,只能作罢。

徐徒然:“……”

她靠着沙发垂头思索一会儿,忽然开口:“再次确认一下,这个域里面目前还算是活人的,只有能力者了对吧?”

“从笔记本里的记述来看,是这么回事。”杨不弃点头,“那本子里写的都是真话。”

起码从小女孩的角度来看是真话。

“行。”徐徒然坐直身子,“那我有一个找人的办法。就是可能有点费事。”

迎着苏穗儿诧异的目光,她缓缓开口:“首先,怪物不会关门,对吧?这点日记本里的内容也证实了。这也就意味着,当怪物从房间里横穿而过,如果没有人去关门,那么那个房间前后相连的房间都不会变。”

“……”

杨不弃微微挑眉,不知为何,心头又飘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徐徒然没有管他,自顾自地继续道:“所以,我们可以做出这样一个假设——如果我们有一个怪物,在它拴着绳子,让它从这房间往外走。只要中途没有遇到干涉,那么其他人是可以顺着它身上拴着的绳子,反向找到我们的所在地的。”

“……”苏穗儿费心理解了一下,狐疑地开口,“听着是可行的……但首先,你得有个怪物。”

其次,你还得有根足够长的绳子。

这听着就很难实现的样子嘛!

苏穗儿一本正经地反驳着,谁想话刚说完,就见到徐徒然取下了一直带在身上的斜挎包。

那包里有几个用银色色纸包着的东西。苏穗儿之前也注意到了这些,不过没怎么管,这会儿见徐徒然开始手动拆除包装,不由冒出一脑袋问号。

徐徒然速度很快,很快就拆出了两件东西——一个是有着长长头发的布娃娃,另一个,则是染着血迹的拍立得。

苏穗儿:“……???”

“这个拍立得,每拍出一张照片,就可以生产出一个女鬼。”

徐徒然一本正经地拿起相机,语气诚恳得仿佛是在做推销,“而且杨不弃曾说过。这个拍立得本身等级就不高,生产出的女鬼更弱。对于能力者来说,应该非常好对付。万一中途被吃了,也不心疼。”

拍立得:……

徐徒然说完,又拿起了旁边的长头发布娃娃:“而这个娃娃——别看它平平无奇,但它实际有个得天独厚的优点。它的头发,是可以无限生长的。”

苏穗儿:……

不,我并没有觉得它平平无奇。这玩意儿等级明显比我还高好吗。

苏穗儿因为布娃娃的出现而本能地感到紧张,另一边,徐徒然又煞有介事地掏出了从杨不弃房间里顺出来的名片:

“至于这个,可以用来写一些提示,方便看到的人行事。上面不是还有火炬标志么?也更有说服力一些。至于该用什么东西来写,这个……嗯……”

首先,必须排除那些古怪的红笔。问题是,除此以外,他们手边也再没其他合适的书写工具,总不能在那么小又那么滑的名片上写血书吧……

徐徒然思索片刻,忽然起身走到房间一侧,打开房门看了看。

只见先前被杨不弃涂在门把手上的“毒药”,此刻依然亮着莹绿色的光芒,十分显眼。

徐徒然:……

她默了一下,转头看向杨不弃:“那个,杨先生啊……”

她用了敬语。

她居然用了敬语。

杨不弃的心脏瞬间悬了起来。

“我记得你说过,这个毒药只对怪物有用,对吧。”徐徒然若有所思地说着,转头冲他笑了下。

配上天生精致的五官,笑得还挺好看。

杨不弃:……

在这一刻,他突然就很能体会那些灵异物品的心情了。

*

十分钟后。

另一个房间内。

安耐双手一个用力,将面前男人的脖子硬生生地扭断。男人翻着眼睛倒在了地上,胸前的长长血管宛如象鼻般拍在地上,开始一点点地萎缩、干涸。

安耐喘息着闭了闭眼,朝着对方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转身快步走向下一个房间——下一扇门,也是虚掩着的。这让他的心头微微一跳。

又是怪物……这个地方,难道就没有活人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方长长松了口气。

他已记不清自己和同伴们走散多久了。每一次开门,都伴随着巨大的惊吓或者失落。不断循环的房间内,仿佛只剩自己一人在不断转来转去,希望不断落空,疲惫与隐秘的恐惧如藤蔓般滋长。

他知道在这空间里没有进食的必要,但在看到放在桌上的啤酒时,还是打开了喝了一口。喝到一半,忽听背后的房门传来咔哒一声响——

门把转动。

有东西在开门。

是人吗?还是怪物?

安耐的心悬了起来,立刻放下啤酒,悄悄地靠墙躲在了门口,屏息凝神。

门被推开了,一抹身影爬了进来。

没错,是爬——安耐望着那扭曲的肢体,满满的失望再次涌了上来。

不是人类。

然而他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