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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毕业……接管……跑……”

“跑……跑……”

“……”徐徒然心中一顿,猛地站起身来,“哥?哥你什么意思?哥?”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反而剧烈抽搐起来。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忽然张大满是血的嘴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跑——快跑——跑!”

说完,他像是失了电力的玩具,脑袋忽然向下一垂,不动了。

徐徒然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么个发展,忙走了过去,试着摇起对方的肩膀。

“奇怪……还有脉搏……”

她手搭在对方的侧颈上,手指无意中一动,突然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徐徒然呼吸一滞,忙将手指探过去,在养兄脖子的周围一番摸索。

她摸到了一根线。

那线位于他的后颈处。很粗,很光滑,笔直向上。

徐徒然顺着那线的走向抬头,目光落在了天花板上。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不对。

下线许久的危机预知终于再次响起,滴滴滴的声音宛如催眠。徐徒然后退几步,闭眼深深吸气,再次朝着那天花板看去——

这一次,她看到了。

那天花板上,有东西。

那看上去像是鱼,鳐鱼,却比徐徒然在水族馆中看到过的要大几倍不止。它淡黑且庞大的身躯舒展着,像是贴在了天花板上,柔软的胸鳍上满是一道道弧线,似乎是巨大的鱼鳞。

它的尾巴蜷曲着,绕着身体盘了个大弯,散发出淡淡的绿光。尾巴的周围,则是大片大片的黑丝——那些黑丝看着像头发,却呈现处一种金属般的光泽。它们缠满了整个天花板,宛如细密厚重的蜘蛛网。

……好家伙。

徐徒然暗暗咋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是盘丝洞。

随着那巨大鳐鱼的出现,整个房子的光线都像是被吞噬。四周肉眼可见的昏暗起来,徐徒然下意识地收回目光,往周围扫去,内心更是诧异。

——黑线。

整个餐厅内。桌脚、椅背、楼梯扶手,包括大门——她所能看到的每一处,都多出了成片成堆的黑线。

它们沉默地缠满每一寸角落,仿佛在此繁衍已久。有的黑线堆上,还有一个又一个的弧度——看上去和巨鳐身上的鱼鳞一样。

徐徒然抿了抿唇,目光回到便宜养兄的身上。这一回,她终于能看见了。

一缕黑色的丝线,正从养兄的后颈向上延伸,直直与天花板相连。

……她略一沉默,缓缓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后颈。

不出意外的,同样摸到了一根线。

同样是往上延伸着的,不过要比养兄脖子后面那根细上很多。

徐徒然顺着那线往下摸,摸到了自己的皮肤。那线像是蚊子的嘴,深深扎了进去,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原来如此。

徐徒然内心涌上一阵凉意。

她再次想起第一晚入住时,系统那五声的卡顿。她一直怀疑,那卡顿意味着是系统出了问题,是某种隐秘的力量,干扰了她的系统运转。

然而她忘记了一件事。那作死值系统与她的意识相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已算是她的一部分。

系统卡顿,未必是系统本身受到了干扰——

受到干扰的,也有可能是她自己。

“这一手,绝啊。”徐徒然暗自感叹。明明人已经中招,偏偏怎么都发现不了。如果不是她心血来潮氪了重金做尝试,她还会被瞒多久?

如果任由情况发展下去,她又会怎么样?

这个想象太过糟糕。徐徒然瞟了眼软在椅子上的便宜养兄,内心充满拒绝。

头顶的巨型鳐鱼似乎正在沉睡,柔软的胸鳍规律地起伏。徐徒然见它好像没有注意自己,试着扯了扯身后的丝线,又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餐桌上的水果刀——

水果刀切过丝线。丝线没断,却被激得一颤。

那种震颤顺着丝线往上传达,下一瞬,贴在天花板上的巨型鳐鱼宛如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

……对,眼睛。

徐徒然这才发现,那玩意儿居然有眼睛——那些胡乱排列的弧度,被她以为是鱼鳞的东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猛然向上掀开,露出下方无数的浑浊黄色眼珠。

那些眼珠齐齐看过来,冰冷的目光全部落在徐徒然身上。霎时间,徐徒然只觉大脑中似有什么砰地炸开,眼前世界顿时开始摇晃旋转,被黑丝缠满的房子罩满诡异红光,红光中又似有无数黄色眼珠,冲她眨动、低语……

淦。

徐徒然在心里暗骂一声,用力咬了下舌尖,强打起精神,手掌凌空一挥,猛地开合。

——“扑朔迷离”主动效果,发动!

因为这次找准了施法对象,技能总算没有再次打空。所有的浑黄眼珠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徐徒然趁机拿起桌上的牛奶,猛地往后颈一浇,同时手中小刀再次挥上——

牛奶碰触到黑色的丝线,转瞬就凝成了薄薄的一层结晶体。徐徒然一刀敲在结晶体上,冰层以及内里的包裹的黑丝,瞬间应声而碎!

成了!

徐徒然心头一喜,举起牛奶盒子,冲着对面养兄后面的黑丝也来了一下——倒不是对牛奶有什么偏爱,而是她的“七号冰”目前必须得借助液体来发动。

没有液体,就没有可结晶的对象,技能的成功率就低。这是她这几堂技能培训课上总结出来的经验。

养兄后方的丝线更厚,即使借助“七号冰”,也很难瞬间割开。徐徒然不得不再次发动“扑朔迷离”来争取时间,这让她的胸口泛起一丝疼痛——她估摸着,这可能就是技能介绍里说的“副作用”。

又一刀下去,徐徒然终于将便宜养兄后颈处的丝线也全部割开,跟着便急急转身,不假思索地转身往门边冲去——

冲的同时没忘再检查一下自己的作死值。

方才满眼幻觉没注意,实际作死值提示已经响过一次。收获一千二百点作死值,算是回了大半的本。

徐徒然不打算贪多。对方毕竟是辉级的可憎物。对她而言已经不是越级打怪了,而是越级打boss。刚才的交手也让她明显感知到,这个不是她能单挑的主——虽然技能等级是够的,但本身的巨大差距还摆在那儿,趁人不备蹭点经验值还成,正面刚绝对刚不过。

所以,最好的应对还是捞一波就跑。而且她那便宜养兄看着还有气的样子,赶紧向业内人士求助,说不定还能捞回来……

徐徒然默默思考着,眼看着手指就要摸上大门的门把,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惊慌的声音——

“徐徒然?!”

徐徒然:“……???”

下一秒,她感到自己被拦腰抱住,用力往后拖去。旋即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拍上了她的脸颊。

视野变得模糊,很快复又清晰。徐徒然茫然抬眼,正对上杨不弃焦急的双眼。

“杨不弃,你怎么会来……”徐徒然皱眉,余光瞥过四周,话语忽然一顿。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往大门跑的。然而看周围布置,她人明明是在二楼。

而且是在二楼的阳光房。

徐徒然内心咯噔一下,转头看向自己方才所冲的方向——

哪里是什么大门?

分明是扇大开的落地窗。

“怎么会……”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控制了,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却只摸到一截断线。

断线软软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像条死了的蛇。她没从那上面感知到任何危险。

倒是杨不弃的脖子后面,完整地连着一根细细的黑线,笔直地连向阳光房上方。

徐徒然顺着往上看去,不意外地又看到了密密匝匝的黑丝,与无数眨动的黄眼。

杨不弃跟着抬头看了看,一脸茫然:“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吗?这房子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变成了域,我好不容易才进来……”

徐徒然张了张嘴,正准备解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朝着那些黄色眼珠飘了过去。

意识再次恍惚起来,一声长叹忽然传来,像是一道惊雷,瞬间拉回了她的认知:

“别看了。再看又要被带跑了。”

气喘吁吁的蒲晗出现在阳光房门口,依着门框,重重吐出口气。

“妈诶,这回事情可有点大条了。”他朝着房间内的两人耸了耸肩膀,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只当看不见上方满满当当的黑丝与眼睛,“你们应该有记得买意外险吧?”

另外两人:“……”

“蒲晗?”杨不弃果断无视了他的废话,直接道,“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菲菲说了,这局外人不宜。”蒲晗剧烈咳嗽两声,转头看向徐徒然。

“托你的福,我总算搞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了。混乱,辉级。拥有隐藏和伪装的能力,还能制造幻觉——你该庆幸是你先混乱了它。又及时切断了它对你的控制。不然这个时候,你已经是具尸体了。”

徐徒然:……

她警觉地看了看突然出现的蒲晗,看到正在拼命朝她挥动的菲菲,这才放下心来,又瞟了眼那扇大开的窗户,微微蹙眉:

“可我还是中了它的幻觉。”

“这和你的技能一样,是被动……对,很巧,你俩撞型号了。”蒲晗叹气,旋即露出一丝苦笑,“而且吧,混乱倾向的高等级对低等级影响很深……”

徐徒然脸色微变。她想起来了,苏穗儿曾说过,混乱能力者容易受到同倾向可憎物影响,进而变成——

“团灭发动机。”蒲晗淡淡接口,“绝了。我本来以为这里就我一个团灭发动机。现在看来,有两个。”

他伸手一指杨不弃,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徒然:“诶,要不要比比看,看我俩谁能先把他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