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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苏越心有些多虑了。

那天晚上,白河其实睡得很安详。

倒不是说那些亲眼目睹自家维修工被挖角的愤怒NPC们没有去找白河的麻烦,而是之前在等待苏越心时,白河用掉了太多了隐身便利贴。在隐身便利贴的副作用下,他能强撑着和苏越心清醒地完成对话就很不容易了。

后来苏越心想想过意不去,亲自将人送到了大门前,没给其他员工下手的机会,后面还找了个借口,把这部分工作人员都叫走了。

等到他们找到机会,再摸回来想教训白河时,白河已经躺在通铺上睡得四平八稳人事不知仿若死人,闹都闹不清,更别提吓他了。

倒是和他睡一屋的黄毛和方阅,被半夜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和飘飘鬼影惊得不轻,方阅还在自己被子里发现了一颗带血的牙齿,吓得差点从被子里跳出来,自此再也不敢相信什么“被子是最安全的结界”之类的童话了。

直到接近凌晨时,苏越心重返屋前大树,顺路来白河他们窗前看了眼,这场闹剧,才彻底消停下来。

几个在编鬼怪隐去身形,颇不情愿地随着苏越心一路往外走,在看到苏越心又开始爬梯子后,都不由一怔。

“心老师还要进去啊?”其中一人关切道,“都忙了好久了。”

“问题有点严重。”苏越心道,“麻烦你们继续守着,别让人出来。”

在编鬼怪们纷纷点头答应,有人四下张望一圈,又有些不安道:“这次就心老师一个人进去吗?”

“嗯。我会在里面待一个白天,不适合再找人陪着。如果我明天晚上还没出来,你们就让负责人联络外面,可以考虑先封锁副本了。其余的听你们负责人安排,我和他沟通过了。”

苏越心坐在树枝上,轻轻一甩尾巴。借着月色,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这一回,不光是四肢,就连尾巴上都包裹上了一块变形白布。

这样安排效率其实并不算高。但接下去的工作需要在白天完成,白天两区通路又无法触发,基本等于全封闭;而这个副本自行购入的通讯器又都是短程的,没法跨区交流,她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通讯设备……

看来以后还是得自己备一些。苏越心默默叹了口气。

她独来独往惯了,以前在这方面还真不太上心思。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眸光一转,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的窗口看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动。

她知道白河也曾在那个窗口待过。

她想起了白河送给她的那页纸,又想起了白河之前说的一些话,还有别的一些七七八八。然而还不待她细想,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树枝上。

眼前场景再度一换,红喜红绸红灯笼,诡异的红色从面前一路延伸开去,铺满了面前的世界。

苏越心蹲坐在树上,望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静静看了许久,忽而张口吐出口气,抬手蹭了下耳朵。

“算了吧,有些事,还是一个人做效率高。”

她自言自语般喃喃着,老实不客气地再次踩上树下女尸的脑袋,一跃跳到了地面。

另一边,第二天一早。

白河昏昏沉沉地爬起来,一来到堂屋就听到黄毛在绘声绘色地讲他昨晚的遭遇,正好讲到有只黑猫趴在窗口向屋里喵了一声,所有异象瞬间消失那段。

“方阅他床上本来有颗牙,那黑猫一叫,牙顿时就没了!”黄毛一边说一边用力拍了下方阅,“方阅当场就感动哭了!”

方阅:“……你才感动哭了!”

方阅与黄毛又推搡起来,帽帽单手托腮,面露思索道:“你们说的那只黑猫,是不是四只脚上都包着白布的那只?”

“诶对对,是包了的。”方阅连连点头,旋即想起昨晚帽帽回屋后讲的树下遇鬼经历,恍然大悟,“难道你昨晚遇到的那只也是……”

“嗯。那猫可酷了,还会说话。”帽帽肯定道。

“那不就是我之前晚上进迎喜村的时候,遇到的那只咪咪?”阿梨也忍不住开口道,“它超黏人的,还奶凶奶凶。”

神特么奶凶,搞得好像那个被吓得半天回不过神的人不是你一样……而且也没多黏你吧?

白河心里默默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下,阿梨望他一眼,又补充道:“白河说了,四脚包着白布的,就是他第一晚看到的那只!”

“啊?跳不上树那只?不是吧,猫老大明明瞧着挺聪明的啊。”黄毛有些诧异道。

白河拿早饭的动作顿了下,不知该不该纠正他的称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只猫会不会是来报恩的?”袁欣把目前的信息整合了一下,兴致勃勃地推测道,“因为白河曾经帮了它一把?”

虽然目前她是所有人里唯一没有直接和黑猫接触过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那只猫产生浓厚兴趣;白河听着她合情合理的推测,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说起来,当时苏越心连着好几次跳不上树,这事他是亲眼见着的。

不仅亲眼见着了,还亲口跟别人说了。

不仅亲口跟别人说了,还是当着苏越心的面……

“……我们不要再讨论那只猫了吧。”白河突然觉得自己早饭都咽不下去了,揉着额角强行转换了话题,“时间有限,我们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搞到那个纸人。”

听到说起这事,袁欣的神情也变得正经起来。她与帽帽对视一眼,道:“关于这点,昨天我俩已经讨论过了。我们现在想出来两个计划,不过都需要你们帮忙。”

“两个?”白河眉毛一动,“说说看。”

“首先,我们觉得可以尝试使用比较和平的方式。我以前在别的副本时,曾以和NPC交易的方式完成了任务,我们这次或许也能这么做。”袁欣道。

“虽然那个纸人是订做的,但它毕竟还是个商品。既然还没送出去,那我们就有截胡的可能。我们可以和老板谈谈,用钱或者其它东西把它换下来,不过我们还不知道这村里用的是什么钱,也不清楚价格,很可能需要大家凑一下……”

“不过前提是,那老板真的肯卖。”帽帽插嘴道。

众人面面相觑,同一个问题不约而同地浮现在他们心头

“那如果我不肯卖呢?”

半小时后,纸扎店前,高高瘦瘦的老板咧着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袁欣双手合十,一脸恳求:“老板,你再考虑一下嘛,价格什么都好说的。”

“不卖不卖。”扎纸匠挥挥手,懒洋洋地赶人,“都说了,这是人家订做的!”

“他们尾款付了吗?”袁欣不依不饶道,“或者你把他们联系方式给我。如果要违约赔偿的话,我这边替你出。只要你肯把那东西卖给我。”

“嘿你这小姑娘真是……”扎纸匠估计是这辈子都没听到过这种要求,看神经病似地打量着袁欣,“你家也死人了?”

这话说得可是老实不客气了。袁欣却诚诚恳恳地解释道:“老板,我和你说实话,这纸人我不是要拿回去烧的。我导师现在正在做纸扎文化相关的研究,我买下这个纸人,是要给他写书用的。你看你这纸人扎得多精致,栩栩如生的,这得花多少工夫啊?就这么烧掉不可惜吗?不如卖给我,我带回去,我们肯定给你保存得好好的,说不定还能给你放进博物馆,那你名气得多响啊。你以后就不是扎纸匠啦,你得叫民间艺术家!”

袁欣也不知是早就打好草稿了还是张口就来,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她旁边的方阅都挺懵了。

那个扎纸匠也懵了,呆了好一会儿后还是摆了摆手:“总之,这个不卖!”

“……好吧。”眼见计划一宣告失败,袁欣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长叹口气,与方阅对视一眼,不甘不愿地走了。

那扎纸匠坐在店门口,冷眼望着他们走远,摇头冷笑一声。

“还民间艺术家呢,就欺负人家没见过世面。”他说着,又低头去忙手上的活,忙着忙着,心中忽然一动,转头一看,人登时懵了。

只见原本放着秀娘纸人的角落,竟已变得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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