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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还有的尸体在哪儿?”

吕获:“都被吃掉了。”

白河:“?!”

“是老彼得家里的羊啦。”吕获见白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他在院子里养了几只羊,但某一天突然发现,有两只羊死掉了,而且眼睛都被挖去了。”

吕获耸了耸肩:“他后来来诊所复诊时还一直在骂呢。当然,羊他没舍得处理,都自己吃掉了。”

白河:“……”

这事不能说是没用。但不知为什么,听他用这种语气谈起,莫名不爽。

苏越心想了想,问道:“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清楚,好像就在无眼尸体出现后没多久吧。”吕获回忆了一下,道,“因此,他一直认为这是附近坏小孩的恶作剧。”

苏越心又问了些事件的细节,吕获能给出的信息极其有限。她又问到了眠眼公馆,吕获更是一脸茫然。

“好吧。”苏越心见从他那儿确实问不出什么,只能宣告放弃,又试探道,“10月14号到10月16号之间,你在做什么?”

“……在家休息吧?”吕获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低声道,“我那两天应该正好是休息。”

苏越心:“应该。”

吕获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他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原本一直笑盈盈的脸上,突然像是抚上了一层寒霜:“我不知道一个杂志的调查,还需要问到我个人的时间线。”

他看了眼茶几:“餐盘可以收掉了吗?”

这是在明晃晃地赶客了。

白河眸光微凝,与苏越心交换一个眼神,礼貌地告辞之后,离开了吕获家中。

“哪哪儿都可疑。”白河走出大门,对苏越心低声道,“而且我非常确定他不是吕获本人……”

苏越心:“怎么说?”

“他都没有讲□□。”白河振振有词,“而且风格也很违和。你看那小点心……”

“有一说一。那小点心还挺好吃的。”苏越心说着,轻轻捂了下嘴。

“是吗?”白河想起自己一口未动的咖啡和点心,顺口道,“那早知道我也试试……”

“就是加了点致幻剂。”苏越心语气平静地将后半句话说完。

白河:“……”

行吧,看他说什么来着?

哪哪儿都可疑!

“我比较在意的是他所说的,关于安医生的‘那件事’。”苏越心继续道,“还有他对自己时间线的模糊。以及那个工作间……”

“要去看看吗?”白河回头望了一眼,说道,“我记得他说过,他应该在二楼做木工。他的工作间应该也在那儿……”

自打发现自己的跳跃能力有了提升后,他对跳墙攀爬之类的事就非常有兴趣。

苏越心点头正要答应,目光一转,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影正站在吕获的房子旁边,正在朝他们这里看,遂又默默地打消了念头。

“今天先算了。下次再说吧。”苏越心说着,拉着白河往前赶了几步,转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

与吕获的交谈又花费了预料之外的时间,这个时候再去找徐维维他们已然有些晚了。苏越心决定今天的活动先到此为止。

只是在与白河分开前,她需要再检查一下白河的藤蔓状况。

已经将黑雾吸收得差不多了的刺头欢欢喜喜地跑出来,冲着苏越心一个躬身,行了个漂亮的绅士礼。苏越心将它托在掌心里检查了一下,顺口夸奖了两句,它被苏越心托着的部分没动,蔓身的后半截晃得像是狗摇尾巴。

它在那里晃来晃去,白河自然也被影响到了。他没好气地拍了它一下,那藤蔓略一停顿,居然很委屈地缩了起来,还往苏越心的手里蹭了蹭。

白河:……

茶里茶气的,哪儿学的这是。

所幸苏越心并不吃这一套。她在检查完藤蔓的吸收情况后便松手将它放回了地上,还特意又叮嘱了白河一遍,让他小心藤蔓又作妖。

白河哭笑不得地应了,完了叹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儿做的不到位了,养个藤跟供祖宗似的。”

苏越心安抚地拍拍他的肩,白河忙说自己没事,只是想起刚在这个副本中醒来时,自己茫茫然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藤蔓还趁机作弄自己的场景,觉得有些感慨罢了。

“可能确实是我没做好吧。”白河叹息道。

“鬼藤是很不懂事的。”苏越心宽慰他,想想又道,“也有可能是被你之前在公馆里的动作搞生气了。”

白河:“嗯?”

“你忘了吗?眠眼公馆最后那段时间里,你用它们去怼尸块。”苏越心道,“我记得鬼藤是很讨厌尸体的吧。”

白河的举动就相当于让乳糖不耐的人死命喝牛奶,藤蔓们会因此不高兴,也正常。

白河:……

行吧,看来还真是他没做好……

明知鬼藤们讨厌尸体却没有想过给它们做脱敏训练,是他疏忽了。

苏越心暂时在小镇的唯一旅馆中休息,而白河,在与苏越心分开后,又独自回到了他那间简陋的小屋。

一进门,就闻到那股挥之不去的肥料味,白河皱了皱眉,寻了个箱子,将窗台上的袋子都装起来放到了门外,又开窗通风,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他始终在意着吕获说自己“曾在酒吧反复打听事件情况”的事,回到屋里后就再度翻出了那本日记,翻到相应的时期,不由皱紧了眉。

10月19号之前,他原本只有10月16号和10月14号的记录。14号是眠眼公馆的人来找他老师的日子,16号则是老师离开去眠眼公馆的日子。

17号和18号,本来只有日期,没有内容。

然而他这次翻开,却看到原本属于18号的空页上,多了几行字。

“他们说的是真的。它真的回来了。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我总得想点办法……”

“这是只有恶魔才会做的事。但我没有办法了。它肯定已经看到我了。我只想活下去。”

……什么意思?

难道说,那个身为花匠学徒的自己,其实也和老吴一样,已经与怪物产生某种联系了吗?

“只有恶魔才会做的事”又是什么?这看上去像是自己做了某件很不好的事……

白河心里咯噔一下,忽听旁边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更是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才发现是那根刺头趁他不注意,悄悄又爬了出来,正趴在门上拨弄门锁。

“你又想干嘛……”白河走过去,没好气道,一看门上,更是无语。

门锁已经被完全弄开了。

白河此刻的心情,简直就和看到自己的阿拉斯加学会了开笼子一样。

他甚至一度以为,对方偷偷开锁是真打算自己出去遛……直到他打开门后,看到了被他放在门外的,装肥料的袋子。

白河默然片刻,转头看它:“你想吃这个?”

刺头拼命地点着“脑袋”,还将身体往后一缩,头部裂开缝隙,直直朝上,仿佛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

白河:“……”

“干嘛,撒娇啊。”他嫌弃地打量着藤蔓,忽然发觉了一件事。

这藤蔓跟他向来不对付,为什么会突然跟他撒娇?

这肥料就在门外,它自己伸出去卷一下就拿到了,为啥非要他帮忙?

之前也是……明明已经看到了肥料,却偏偏很大爷地要等他喂……

白河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放着的袋子,脑门忽然窜上一阵凉意。

他想起来,鬼藤是讨厌尸体的。

因为一开始就看到透明的袋子里放着肥料,鬼藤又很想要,所以他想当然地以为这些袋子里都是肥料……

白河默了半晌,缓慢地伸出手去,拿起一个黑色的袋子,将它打了开来。

黑色的袋子里,依旧是制作精细的肥料。

不算好闻的味道扑面而来,白河的脸色却只更加难看。

他将袋子颠了一下,使里面的肥料翻了一下。

一只干瘪的、仍粘连着大片肌肉的眼睛被翻了上来,已然泛灰的眼珠,正直直看向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