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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姬既然承认走漏风声,阮慈便把三仆叫来,分别私下询问,让他们揭发另外两个同侪有没有往外传递消息,三人倒是都为彼此打了保票,据说张姬的叔叔,也是跟着送月奉的执事前来,才能和张姬说话。至于他们三人,在门中虽然也有故旧,但各奉主人,便是要彼此探视,又哪有这么及时?见张姬下场,三人也是吓得不轻,各自赌咒发誓,从此忠心用事,一句话不敢流露出去。

其实便是张姬,又何尝有害主之意,只是不识宗门风波险恶,若是本门弟子,向亲友夸赞一番主上已被洞天真人重视,又有何妨?毕竟洞天真人青眼有加,将来自然也有许多事迹显露,这并不是一件能瞒人的事情。阮慈并不怪责张姬,也觉得她很可怜,但此女已不能留,便唤来何僮,说道,“你把那两个人都放下来,和张姬一起,送回灵谷峰去,把事情都告诉当值执事,就说这两个人要害我,被我打杀了,这个张姬,我用不了了,你另外再要个会做饭的侍女来,栗姬手艺也不怎么样,你吃着如何?”

何僮是四仆中最沉稳的一个,话要少些,却都顶用,不过也是被阮慈这个主人搞得有些吃不住,嘴角抽了下,道,“我等仆僮,得飨灵食已是意外之喜,口味如何已不能分辨。栗姬平日造饭手艺不错,但灵物烹饪艰难,确实也不是她能胜任的。”

阮慈噢了一声,说,“以后你就直说一句‘我觉得她做饭挺中吃’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

何僮垂首称是,出门自然叫人忙碌去了,阮慈也好奇中央洲的凡人怎么使用法器符咒,便跟出去查看,只见这三人力气都是颇大,便是栗姬,也轻轻巧巧将长木拔出,又将已死刺客的尸首捆好,把筑基刺客的喉咙包扎好了,和张姬一起绑在一处,又拿出一只竹哨用力一吹。

竹哨似是无声,但阮慈却能听到它在场中灵势,犹如铜铃轻撞,不断往外荡漾,过得不久,场中又有相似灵波自远处荡来,和这波纹相撞后互相抵消,阮慈睁眼看时,只见天边飞来一只灵雁,足下抓着一个大篮子,一边叫着,一边飞到山头,将篮子掷下。

何僮最是沉稳,自告奋勇去灵谷峰周旋,栗姬此时也不出来争抢,帮着何僮一道,将囚、尸三具运入篮中,这篮子极是阔大,七八个人坐在其中也不成问题,待他们都安顿下来,灵雁一个俯冲,抓起篮子便飞到半空中去。阮慈极目而望,不由道,“若是灵雁抓不稳,篮子掉下去怎么办?”

栗姬对阮慈犹存惧意,不再似之前那般亲昵,小心笑道,“这些灵雁,个个都有筑基修为,也是灵谷峰调教好的,万不会出事,小姐大可放心,将来若是您要去灵谷峰,也一样是灵雁接送,别看起势飞快,但坐在篮子里可是稳当,半点都没有不舒服。”

阮慈心中却是暗下决心,如非必要,绝对不坐这灵雁。她的胆子不小,但却也绝对不大,生死相搏之际什么都做得出来,但平日里,鬼也有些怕,高也有些怕。

何僮此去灵谷峰,最快也要数个时辰,栗姬、李僮都有些担忧结果,阮慈却不怎么在意,道,“灵谷峰每过几日都要来送菜肉,不可能没看到那两个刺客,既然一语不发,那说明并非灵谷峰所能裁决,这件事如何收场,其实也不在我这里。”

她这话是说对了,何僮回来后,言道灵谷峰只是将人收下,又换了个侍女来,别的什么也没有说。阮慈并不意外,给那侍女赐名梅姬,又让她把余下贝肉做来尝,味道也不中意,只得罢了。

又修行了数日,紫虚洞照天遣人来接,说是真人要见阮慈。阮慈便对何僮道,“这才是我们这里的结果。”

她在洞府中的举动,自然瞒不过紫虚洞照天耳目,真人没有发话,便说明这件事应当由她自行裁决,也说明她行事尚未忤逆真人,阮慈便随心意行事,紫虚洞照天叫她过去,也就说明此事之中,阮慈所能影响到的部分已经结束,接下来是更上层的较量。对于她的行动,真人要有所指教,也许对将来行止,也有一番交待。

紫虚洞照天遣来的执事,自乘一辆青玉飞车,在空中停驻,气派也是非凡,那执事站在车头,满面堆笑,正要弯腰助阮慈飞上车来,眼前风声劲响,阮慈却是自己跳上车头,微微对他一摆手,道了声‘哪有接人不下车的’,便自己钻进了车里。只留执事一人站在车头,有几分尴尬,过了一瞬,方才自嘲一笑,转身用法力催动飞车,转瞬去远。

何僮站在洞府门前,仰望飞车行踪,半晌才长出一口气,转身对三仆道,“我细观小姐这些时日行事,其实极有章法,外粗内细,见事又是明白,心中实在大有丘壑,诸位,时运已至,我们可千万珍重。若能依附骥尾,将来未必不能冲霄而起啊!”

他这番话,只有梅姬感触尚浅,栗姬、李僮想到阮慈莫测威能、雷霆手段,还有那面上带血的如花一笑,都是遍体生寒,却又不觉点头称是。栗姬强笑道,“自当战战兢兢,用心服侍,小姐心细如发,却又颇有城府,小妹性子粗疏,此后还请何大哥留心提点。”

却是自知才具不足,心甘情愿地从仆首位置让开,从此阮慈府中仆役,都以这何僮为主。诸事亦是大有章法,规矩森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