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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丹大师,似乎东南、西北两处都有生机浮现,我等是否要分道而行?”

忽忽数月过去,岳隐已与这支小队中的其余成员十分熟稔,这支小队多以昙华宗下院比丘为主,在山门脚下的破碎小洞天中寻找凡人的踪迹,要知道此时南鄞洲本体已很难让凡人存活,没有搜索的必要,但这些空间残片却或许还有不少凡人,被残破法则庇佑,躲过了那一波又一波的灵炁浪潮。

岳隐乃是剑修,遁速奇快,在队中作用不小,本队队正圣丹大师对他也颇为青睐,闻言合十道,“这却不可,此处空间法则已极为残破,可能随时湮灭,诸位师兄勿要离小僧太远了。”

他是罗汉高僧,修为相当于元婴修士,其余比丘多和岳隐修为相当,但圣丹大师依旧极为谦逊,却也不乏决断,阮慈在岳隐内景天地中瞧见,也是暗暗点头,心道,“便是一样听天由命,也并非人人都和岳隐一般,佛门弟子的情念似乎都较稳定平和。”

众人此时正是生在一处扭曲山水之中,这是昙华宗下属的一处秘宝洞天,但大多都在中央洲陆的功法中碎裂湮灭,无数宝材就此不存,灵炁还归天地,又引来潮爆,这巨量灵炁冲刷过残片,竟连残片的世界规则都被扭曲,众人放眼望去,连山林中偶然可见的小兽,身上都有皱纹,好像一张纸被折过几下,留下了波浪一般的条纹。

圣丹大师心念一动,便将那小兽捉来,投进内景天地中,微然一叹,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血肉之躯?悲哉,悲哉。”

在南鄞洲如今的境况之下,莫说兽命,便连修士的命都极不值钱,众人此时外出活动已是冒着极大风险,岳隐曾便亲眼见到身边一位比丘,无知无觉地经过一道隐形的空间裂缝,内景天地被直接割断,当即便受了重伤,不出十数日终究含恨陨落。但圣丹大师却依然视万物为子民,一片慈悲之心,难免令人仰慕。岳隐亦不由在心中诘问阮慈道,“昙华宗上下从来都是这般虚怀若谷、有大慈悲,你们中央洲陆连这般宗门都容不下,将来总有一日,要在周天内生起浩劫!”

阮慈道,“和你是说不通道理的,反而念兽或许能懂,你既然这样想,不妨问问圣丹大师,为何南鄞洲这么好,中央洲陆还要发兵攻打呢?”

岳隐虽然不喜她鄙薄自己,但仍被阮慈说得心动,双手合十也行了个佛礼,问道,“大师,洲陆攻伐,历来都只是为了掠夺资源,又或是争抢灵宝,我原本以为中央洲陆来袭是为了那柄东华剑,但如今他们已然得剑,却依旧不肯离去,还反复掀起打斗屠戮生灵,大有赶尽杀绝之意,却又是为了什么什么?那帮恶徒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众人此时正在一张飞毯上团坐,闻得岳隐此问,其余比丘也都转头看来,圣丹大师低宣佛号,叹道,“只因本周天魔法横行、正道衰微,中央洲陆更是流毒已深,南鄞洲已是世间唯一净土,自然为他们所不容。”

莫说岳隐,众比丘也是不明所以,纷纷问道,“小僧愚钝,请师叔/师伯详加开示。”

圣丹大师颔首道,“事到如今,也便没有必要避讳了。”

在这扭曲空间中,飞毯遁速颇慢,亦无风声鸟鸣,飞毯上袈裟垂落、佛光点点,圣丹大师话声幽幽,“此事说来话长,却要从上古时周天大战,洲陆间彼此提防,布设护洲大阵说起。”

“彼时洲陆各有所长,自然因地制宜,要布设出最稳妥的大阵,除了中央洲陆自恃实力,北冥洲、北幽洲两洲地位特殊之外,其余洲陆的大阵无不是各具巧思,有些气息凶恶,可以绞杀一切来敌,但对洲陆气运有损,有些柔婉绵长,看似处处破绽,但可以长长久久,令洲陆兴旺发达。唯有南鄞洲护洲大阵最是周全,可以防护一切维度中的侵犯,洲陆上下、浑然一体,虚实之间毫无破绽,敌人便是想从虚数中侵入南鄞洲,也是万万不能。”

说到此处,阮慈已知为何南鄞洲修士为何都如此循规蹈矩了,原来这便是琅嬛周天在没有她放出那‘流毒’之前应有的样子。只是众僧都无此见识,不免七嘴八舌一阵议论,也是惊奇不已。圣丹大师又道,“也是因此,南鄞洲便免于从上古时起便在虚数中缓缓侵入周天的一股奇毒,凡是染了此毒的修士,天然便会暴躁不堪,彼此间攻伐频频,又对没有染毒的修士极为敌视。你瞧他们看似兴旺发达,但凡人却只能依附于宗门生存,便知其不过是饮鸩止渴,已经坠入魔门,终究要将周天毁于一旦。”

众僧听到此处,不由都是低低念诵佛号,岳隐在两仪剑宗从不曾听说这样的论点,不由有些迷糊,圣丹大师看在眼里,便解释道,“道法终点,难道只是个人的解脱么?却并非如此,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洲陆的道法,不在洞天修士的数目,而在于洲陆是否能体恤我们那些无法修道的同胞,之上还有多少不适合凡人生存之地,我们这些同胞能否在洲陆上安然行走。倘若一个凡人,一辈子不接触道法也能繁衍延绵,无需依附任何修士、任何宗门,这才是佛法修到了极上境,洲陆极繁盛的体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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