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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时间凝固之地,许多法则已和外界实数有极大不同,大道三千,只是少了一道,已会发生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更何况此地只有生之道韵占据主流,其余一切大道,都是黯淡微弱。按理说阮慈炼化了青君在此地几乎是所有的残余,只留下些许记忆结晶在识海之中,其余生之道韵全都被转化为太初道韵,应该要对这片残存大陆带来影响,譬如其气运被夺走,会缓慢裂解,又或者阮慈会获得部分主宰大陆的权柄等等,但这片洲陆竟毫无改易,依旧是生机盎然,仿佛其被永远固定在了某一状态之中,只要时间不往前流动,便永远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但只要满足特定条件,修士依旧可以和其产生交互,如阮慈方才经历的大劫,所灌注进来的灵识绝非作假。她新得的这一身修为,也没有任何可以怀疑之处,甚至因为其已远远超出了寻常元婴修士所能掌控的法力规模,如今运使起来,还显得臃肿蹒跚,令阮慈颇为不适。若她没有未来道祖这一身份,修为到此,其实已无有晋升洞天的指望,因法力过于庞大,连自身都无法完全掌控,更谈不上彻底转化存在形式了,过犹不及,便是这个道理。

不论从中取走了多少,这片洲陆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这等奇情,若是换了一人,或许会欣喜若狂,继续设法索取下去。但阮慈却觉得这片洲陆十分诡异,乃是宇宙失衡的体现之一,诸多大道在此都没有任何体现,已不能算是宇宙中的一片。若能寻到柳寄子和阮容,她倒是想要尽快离去,并无多加逗留的意思。只是她虽然修为大进,但无有生之道韵,在这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的洲陆之中,灵识感应照旧没有增强,阮慈运转功法,一无所获,便是灵机一动,在身后显化出元婴法相来。

步入元婴之后,修士已能随意显化分神,只要在同一洲陆之中,又未被极其刁钻的道韵、灵炁有意遮挡,其和本体的感应并不会随意断绝,发生的一切也如在眼前。元婴修士的神念,往往能同时照顾化身的诸多画面,如瞿昙越那般功法特殊的,便是化身千万,也不在话下。不过这和元婴显化,又有不同,分神在内景天地之中,主次还是极为明显,如本尊大部分神念,还是用在修行之上,其余化身所见,就像是观览图册一般,本我与化身的区别,十分明显。但元婴一旦显化,从内景天地中离去,便觉得自我被分成了两部分,而且大部分自我,其实都在元婴之中,只有少数根基还在法体道基之内。

阮慈此前也曾因为好奇而显化元婴,其时四处望去,所见和法体所见也没太多不同,甚至举杯饮茶等等,都宛若生人一般,无需另外运使法力,但依旧能感觉到有一大部分自我残留在法体之内,这也就说明,倘若她法体被毁,修为亦会受到极大影响,想要攀登更高境界,自然无望,不过和筑基、金丹修士相比,法体被毁也不会陨落,已是有极大不同。此时她元婴法相成长到极限,又是另一番感觉,心念一动,将所有元婴力量全都抽离时,便觉得几乎所有修为,都在元婴一身之中,连道基都能在体内再行显化,但还有一丝气运、因果的跟脚还在法体之内。而元婴视角,极高极远,可柔可刚,此时立于山峦之间,可以呈现为虚影,由得鸟兽穿行,林木生长,却也可以化为实体,将所有身躯之内的山河通通损坏。其自如之处,实在远胜法体许多,而虽然法相极其巨大,几乎要顶穿天穹,但举手投足却也不觉太过吃力,这还是她此时已在驾驭不属于元婴的力量,倘若是晋升洞天之后,只怕还要更上一层楼,将元婴法相驾驭得更加出神入化,到了那时,法体已被元婴完全吸收,可以随时显化,再无被毁之虞,而道途所系,也不在法体。对洞天真人来说,虚实交互的根基,便不再是与生俱来的那具躯壳,而是他们自身点化的洞天了。

从凡人至此,洞天真人的一切都已和从前截然不同,唯有道心、思绪,还有凡人的影子,其继续秉持凡人的道德,其实只在于对自身道途一以贯之的坚持,不过在阮慈看来,只要道心惟一,其余也不过是细枝末节,她心中将这些感悟不断积蓄收起,将法相展露完全,只见那林间少女身后,站着一名白衣巨像,长发披肩,面笼白纱,眸含笑意,四下顾盼,其身充斥天地,将这洲陆竟是活生生占据了三分之地,其法相笼罩之处,自然而然便获得权柄,感应探知过去,便知晓此地有没有柳寄子和阮容的踪迹。

以此类推,这法相只需迈出三步,便可将洲陆踏遍,把所有情况都尽收眼底,不过阮慈尚还无需如此,她展露法相,也是便于柳寄子观望,法相才增长到一半,已是望见大陆东北角有灵光闪烁,在招她前去相见。她是纯粹出于好奇,才将法相完全展现,因不知时祖是否正在天外观望,也不愿将动静闹得太大,只是片刻中稍微尝试极限,便将身躯收回,按方才留下的法力印记方向飞遁了过去。

此处无有人烟,也并无其余修士,以阮慈此时飞遁之速,不过是一日功夫,便已赶到地头,在这洲陆之上,处处都是尽善尽美之地,此处风光也是秀丽非常,只见两峰之间,又有飞瀑如练,在峰头处还有长桥相连,峰头各有两个小小静室,阮容正站在其中一座峰头之前,对阮慈含笑招手,看她神色,虽然阮慈追在身后,并未耽搁多少时间,但阮容却不像是刚落入此地的样子。

阮慈细看阮容修为,果然已度过元婴关口,且不似初入元婴一般,阮容知她意思,待她落下后,便道,“我们落入这天地之中,已有数千年光景,不过我的法相自然还是无法和你相比,不过约有你四五分大小而已。”

便是如此,也极为难得了,在这处天地之中,无有生之道韵,修为想要进益可没那么简单,阮容这法相若都是在青华万物天中修持,那就定是仰仗了柳寄子的双修功法,阮慈问道,“他呢?不敢出来见我?你是在此处成就元婴的么?”

阮容面上微红,摇头道,“我是在域外虚空之中成就元婴,但当时思绪恍惚,识忆并不清楚,或许其中还存在不少变数,此时无法得知。柳寄子在琅嬛周天将我掠走之后,我便一直在入定之中,成就元婴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苏醒过来。”

阮慈听闻她是在虚空之中成就,倒是颇有几分欣慰,如此一来,便是琅嬛周天破灭,阮容道途也不会就此毁灭,因她是在域外成就元婴,和琅嬛周天的因缘便没有那样深厚,若被柳寄子救走,还可试着往洞天修持。——不过,这也要看柳寄子对阮容究竟是什么态度了,他如此扶助阮容,到底是因为主身密令,还是在洞阳道祖被囚禁之后,自身也产生了少许独立意志,正在做出自己的布局。

虽说已和洞阳一晤,但阮慈心中疑惑,依旧是纷至沓来,此时太多问题要问阮容,真不知是从何说起,阮容也知晓她欲与柳寄子一晤,却摇手道,“我们少待片刻,他正在冲关洞天,再有数日,便可知成败,此时却不好分心。”

柳寄子在此处冲关洞天?阮慈先是一惊,后又有少许恍然,知道柳寄子也是要利用此方天地的特殊,但她从来不知道祖化身,也要自己冲关,心下便知道柳寄子来历必有文章,只是阮容或还不知而已,她颇想问问阮容现在对柳寄子是何观感,但又怕姐姐下不来台,略加思忖,便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落入此地之后,可有感应到谦哥痕迹?你可知道,谦哥也离了琅嬛周天,不知随何方势力离去。只怕此事还和你们在南株洲的那段经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