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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道祖,竟如此大胆!

神像落地的瞬间,非止众道祖,宇宙中芸芸众生,都不由屏住呼吸,仿佛在准备下一刻那必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众道祖的感应更为敏锐,更是早早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还有那暗中修持毁灭大道的道祖,正要等待时机,从或将发生的宇宙动荡毁灭之中,寻找再证一道的机缘。

然而,眼看太初道祖头顶,突地多出一股耀眼光华,想来正是那阮慈二字,已烙印在因果之中,真正成为她的真名,从此承接气运机缘,比从前更加便利,明了自身来去,眼前蓦然现出一条金光大道,通向天边宝座,而阮慈已然迈出一步。宇宙却还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神像落地之后,对宇宙规则竟然毫无影响,低辈修士也还罢了,道祖却陷入困惑之中,功德道祖喃喃道,“这……这是如何办到的?倘若这神像对宇宙无有丝毫影响,那么它原本便不该存在。”

太一君主神色惘然,似乎正在全力调集道韵,感应虚数之始的变化,倒是洞阳道祖有些不耐地回了一句,“它原本就藏身虚数之始,对这世间几乎无有影响……找到了!”

他面孔一亮,刹那间惊喜非凡,但转眼间又笼上了巨大的震惊,洞阳道祖毕生以来,恐怕唯独此刻情绪最是激烈,他本是天魔成道,感情要比常人单薄得多,若非此刻,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还能有如此激动的时候。

众真见此,便都知晓洞阳道祖怕是在虚实之始发觉端倪,而此时不论付出多少代价,其都必须要获知这极其宝贵的讯息,当下连太一君主都是向洞阳道祖递出善意,各有馈赠,只求洞阳道祖利用自身大道,把他们渡入虚数之始,让他们自身发掘虚数之始的变化隐秘。

洞阳道祖老实不客气,接下了众人给予的微小权柄,转眼间气息便比此前更强盛了几分,但却并未接引众人入内,而是传出一股思绪,众道祖自然便明了其中究竟:因太初在彼处证道,虚数之始此时被太初道韵笼罩,连交通道韵都难以入内,只是凭借其天然权柄,能模糊感应到其中发生的隐秘变化。

限制……是阴阳五行道祖留给本方宇宙的所有限制,都已随之消失不见。曾有的那些规则,此时都能被改写,众真彼时尚未感到丝毫不对,只是因为尚且还无人改写其中规则,自然无有大变。其实阮慈早已改了一条规则,便是不知真名,无法合道。因这条规则所触及的人群极小,目前仅有她一人而已,道祖们方才没有感受到宇宙改易,但实则宇宙早已在悄然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游戏,都会被完全改写!

宇宙虚空,万物之上,太初道祖每走一步,身后那飘飞衣袂便更华美一分,长长披帛,带起宇宙星辉,在虚空中越来越长,似乎无处不在,又将衣被天下,把宇宙万物都置于自己庇护之中。她证就九种宇宙异象,或者是连本方宇宙最有希望超脱离去,成就永恒道主的那人。但却偏偏离经叛道,将神像踢倒,看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难道不知这将本方宇宙又置于何等危局之中?说得再危言耸听一点,倘若各个道祖都开始随意改写规则,那宇宙就真正离翻覆毁灭不远了!

这等宇宙毁灭的方式,只适合修持混沌大道的修士证道,其余道祖,绝不乐见事态滑落往这个方向。但偏偏此时众人都在不断尝试改写宇宙规则,又在彼此防备,互相牵制,不令其靠近虚数之始。洞阳道祖先道,“虚数之始以外,无法改写规则。”

众道祖并未异议,可见都已穷尽尝试之法。佛祖启唇道,“太初道友成道之时,我等可要助她坐稳尊位了。”

合道落座,固然自身已证就道果,但却绝不是争斗的结束,合道之时,旁人无法干涉,在宝座上一旦落定,便将进入道祖博弈之局。道祖新证,地位终究未稳,倘若诸般道祖联手,也不是没有掀翻宝座的可能,又或是自身无法驾驭大道在宇宙过去未来之间极为激烈的变化,落座时便受了重伤,从此黯然隐没。众道祖在无穷时间之内,亦不是没有见识过这般终局的道祖,那淌血的道果,便是其余道祖眼中的大补之物!太初道祖在本方时序之中,本只有空祖和情祖相助,其中空祖或还是未来道祖,威能有限,情祖一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若说要在全新的博弈中占据上风,或是有些狂妄了,其又掌握了改写规则之密,似乎正该将其掀落,逼迫其交出虚数之始,由众人分割利益。

但这只是寻常村夫争斗,方才如此你死我活。倘若阮慈无有这般因缘,还可能被道祖联手针对。如今正因虚数之始如今这般要紧,其又只与阮慈一人相系,若其陨落,只怕将重新散失在虚数之中,再也无处寻觅。而众真已尝够了阮慈的性子,又怎敢逼迫?反倒是要鼎力相助,才好开口商量。如今这应变之策,是道祖擅长权变,却也是阮慈肆意妄为,一拳一脚,为自己打下的容让怀柔。

道祖对话,无需多言,佛祖有此一语,众道祖也是各自点头,将那原本已蓄势待发的万般手段暂且按下,望着那灼灼身影,一步一步走向宝座,心中甚而生出恐惧,哪怕极其荒谬,也是逼真万分——这阮慈,不至于连道祖尊座都弃若鄙履罢?应当还不至于离经叛道到这个地步吧?

万幸万幸,阮慈尚且还无有如此疯狂,其立于宝座之前,周身逼人道光之中,似乎隐约能见到唇边扬起一丝从容而略带不屑的笑意,似乎这令无数修道人都为之疯狂,哪怕在梦中也不敢仰望的道祖尊座,对阮慈来说,也不过是旅程中无足轻重的一站。此座得来不易,但她却绝不会久居,不过暂且停留,将来成就,绝不止于此!

不过一尊位而已!

她出身之时,时人常道,谢燕还是万年来最惊才绝艳的修士,但这评语,只至阮慈入道为止,如今见她登临宇宙尊位,众道祖拱卫其下,宇宙众生眺望膜拜,宇宙诸洞天道祖心中,不其然浮现这般思绪:

宇宙开辟至今,若说惊才绝艳、气魄吞天,又有谁能比得过这自赋真名、踢碎道主的阮氏?

天下间熙熙攘攘,气魄天赋过人的修士,何止阮慈一人,任何一个洞天修士,都拥有自己的传奇故事,更不说这些道祖,求道路上,哪个不是荡气回肠,偏偏此时仰观天际霞帔,心中俱都浮现此念:

哪怕只证了第一道,但观其作为,实为宇宙开辟以来,最为出众的修士!

在这般念头之中,太初道祖转身落座,身后宝光四射,宇宙万界,刹那间祥云四起、瑞气千条,在那环佩叮咚声中,无数维度震动不绝,无情有情,凡造化之物,俱都不由自主,欢欣鼓舞,所有有情生灵,俱都是残障复全、沉疴尽去,起身载歌载舞,诸天万界之中,欢声雷动,庆典不休,恭贺太初道祖,有唱曰:空凝真精,虚中生实;变通有常,合散无定;无得无失,道栖道深;与道冥一,返视太初。

众道祖拱手为礼,齐齐赞道,“贺喜太初道友,归于我辈之中!”

宝座之上,云袖轻拂,轻揖还礼,少女垂膝肃容端坐,宝相庄严,映于天地之间,身后道果冉冉升起,如旭日初升,照耀诸天万界。

太初道祖,终于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