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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直到现在,这种锁都遍地都是,他得是基本上从没用过这种锁,才能达到此刻这么步步维艰的效果。

好在夏安远这番腹诽之后,张洲终于把锁打了开。令人意外的是,本以为这工地上会杂乱一片,像其他烂尾楼一样沦为公厕或是年轻人找刺激探险的野地,目光所及之处却竟然干干净净,除了厚厚覆盖着建筑工地都避免不了的尘灰,这里完全不像烂尾了几十年无人过问的样子。

“这里原本没有上锁的,也没人管过,”张洲把大门关上,抬手指墙上那些涂鸦,“所以以前很多年轻人爱来这里玩儿,把这当家的流浪汉也有,反正什么人都有,屡禁不止,闹出不少治安事故。”

“光因为它是个烂尾楼,其实对大家来说没这么大的吸引力,烂尾楼多了去了,主要还是它背后的故事神秘,人嘛,要么浪漫追寻神秘,要么刺激追寻神秘,”张洲越说声音越低,“传说的版本千千万,但市面上还是统一流行一种说法——”

夏安远看向他。

张洲眼睛瞪老大:“闹鬼!”

话音刚落,一阵风卷过来,在坑坑洼洼的地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夏天的夜天黑得晚,这时候天幕深处还没暗透,隐隐透出一点染着残霞的蓝紫色,但光线不足以照亮大地,工地外只立了一根路灯,夏安远他们站的地方恰好是灯光照亮范围的最边缘。

这样看张洲,他一半脸在微光下,一半脸又在暗夜里。

“闹什么鬼?”半晌,夏安远问。

“女鬼呗,”见夏安远没什么反应,张洲挺没劲地叹了口气,“都市怪谈小说里一般都是女鬼比较厉害嘛。”

他也不卖关子了,继续说:“也不是什么太新奇的故事,说是这栋楼是个富二代送给他小情的定情礼物,就是当时开工好像时辰没对,这楼往上建几层就出意外死个工人,事情闹得挺大的,后来好不容易快建好了,富二代又喜新厌旧了,要把这栋楼收回来,本来定好的名字也要改掉,小情是人也没了钱也没了,最后万念俱灰从楼上跳了下来。”

张洲手指在空中画了条抛物线,“砰!——你猜怎么着,”他眨了眨眼睛,“一!尸!两!命!”

“她怀孕了?”夏安远觉得不对,“她……”他顿了两秒才找出词来形容这位富二代,“她当时那个对象,知不知道她怀孕这事儿?而且能送她这么大栋楼,应该也是真心喜欢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张洲摊了摊手,“或许他知道吧,有钱人嘛,畜生的事儿多了去了,说喜欢就把人疼得跟个什么似的,家业都能送,说不喜欢了,还不是当垃圾一样把人踹掉,肚子里揣没揣崽兴许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有的是人给他生嘛。”

张洲这一脸吐槽渣男的表情,让夏安远有些迷惑他到底有没有把他自己划分到他所谓的“有钱人”行列。

夏安远看了眼纪驰,见到他正盯着脚边一颗很小的石子出神。

但这个故事还没有完,张洲继续说:“于是传说所有诡异的事情都从她跳楼那天之后开始了……顶楼多出来的台阶、一遍遍消失无踪的标牌、满楼大大小小的猫狗尸体、半夜啼哭的婴儿声……啧,每一个故事讲出来都吓人得很,就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大楼迟迟没法顺利封顶,后来富二代和开发商团队也失踪了,这楼彻底成了没人管的地盘,来探险的人也越来越多,鬼故事也就千奇百怪,甚至还有在这里过过夜的人说见过那女人的鬼魂,那脑浆子都还沾在脸上,新鲜得撒两颗小葱就能……”

“滴滴——!!!”

“我靠!”外面突然传来的汽车喇叭声给张洲吓个哆嗦,“吓死我了,妈的哪个龟儿子!市区不准鸣笛!!!”

“这肯定不是真实版本。”夏安远转过身,看着夜幕下,这栋烂尾楼墙上的涂鸦,视线转了一圈,最终落到离自己最近的那片图案上,一张血红色的鬼脸,龇牙笑着的嘴咧到了耳朵根,“要是真闹鬼,张总您也不会晚上把我们带这儿来了。”

张洲顿住,下意识看了纪驰一眼:“是……是嘛,要是真闹鬼,我肯定不敢。”

“真实版本到底是什么,我没能查得太具体。那个富二代是京城人,还是因为这里十年前——应该是十年前左右的时间,被京城来的人安排给封了这个铁皮墙,收拾了一通,才知道原来他是京城的。”张洲越说越慢,“当时好像是想继续把这楼修起来来着,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把这工地出手了,但因为时间太久远,各方面手续问题跑起来太繁复,转了好几手,拖来拖去,最后也还是你见到的这样。”

“至于那位小情……这楼的确是因为那个女人修的。”张洲又看了纪驰一眼,“但她没出事,只不过和富二代分开了而已,富二代回京城结婚生子,她也就再无踪迹了。”

“那个标牌,准备封顶时往天台边上架的那个大厦名字标牌,是那么多鬼故事里最真的一个。准备了两三次,只要一运到工地,不管给它安没安上,全叫被人砸坏了。”

“所以这栋烂尾楼,绝大多数容城人虽然知道它的存在,但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我也是看到文件才知道,原来它名字,叫……丽华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