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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业直到那时才明白,为什么书院里的人都叫宴云何混世魔王了,这个人虽然笑着说话,但眼神是认真的。

他真的会割了自己的舌头,杨业痛得要命,转头向同行的学子们求助。

那些人都害怕地往后退,对他的求助视而不见。

杨业恨得咬牙,他忍着喉头的血腥味:“宴云何,别以为你有个当侯爷的爹,你就能为所欲为!”

宴云何脸上的笑容敛去,那一刻他的神情,跟虞钦是那么的相像。

杨业恨虞钦,不仅仅是因为父亲跟虞长恩有旧怨。

而是虞钦就是这么看他的,好似他是蝼蚁,不……虞钦甚至从未正眼看过他。

同在率性堂,虞钦永远都是魁首,杨业在其光芒下,再难出头。

他根本不知道东林有杨业这个人,只是杨业自顾自地恨着他,像个洋相百出的小丑。

那时虞钦初入东林书院,人人都在谈论这个新生,杨业的朋友也非要去正义堂瞧一瞧。

还是新生的虞钦坐在临窗的位置,竹制的窗栏像个画框,虞钦身处其中就成了景。

杨业虽然因为家中之事对虞钦抱有偏见,却依然在见到虞钦的第一面,同其他人一样成了呆子。

后来虞钦和宴云何的恩怨,杨业一直都有关注。

那些勋贵子弟都以宴云何为首,不止因为宴云何背后的权势,还因为他足够会玩,为人仗义,容貌出众。

得知宴云何和虞钦不合,两人是对头之时,杨业很难说清心里的激动。

在书院里,他从来不敢真的对虞钦做些什么,但宴云何敢。

骑射课那日,杨业没有骑马,坐在距离虞钦书桌的不远处,亲眼看着宴云何将箭射向虞钦,随即纵马而来,身负长弓,乌发飞扬,何等的肆意。

宴云何将桃花抛到虞钦怀里时,杨业清晰地看见虞钦错愕的神情。

有什么变了,自那天开始。

那个目中无人的虞钦,终于有了看进眼里的人。

而那个人……

杨业抓着踏在他胸前好似巨石的脚,目光猩红地注视着宴云何:“你不但殴打同窗,偷逃出书院,来万花楼押妓,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会告知周院长。”

宴云何歪了歪脑袋,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难道你不是吗?”

他转头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个个对上他视线的人,都紧张地转过头去:“这个房间的所有人,不都是同犯?”

杨业牙都要咬碎了,宴云何重新弯下腰:“你知道吗,就算我真把你舌头割了,我也不会有任何事,可你就不一样了。”

说罢宴云何一把抽出藏在靴里的刀,刀身折射着屋里的灯光,倒映入杨业的眼,他目眦欲裂。

宴云何转着手里的小刀,冰冷的刃一下又一下地滑过杨业的脸,仿佛随时便要捅进他的嘴里,搅烂他的舌头。

杨业再也受不住,因为他知道宴云何说的是真的,杨家早已失势,就算宴云何不碰他的舌头,只需要用这把刀在他脸上划一下,他也前途尽毁。

大晋官场有不成文的规矩,破相者不用,免污圣人眼,虽这规矩对武将并不适用,但杨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武官的路子!

他愤怒至极,几乎冲昏了头脑:“宴云何,你是不是疯了?!我只是在说虞钦,又不是在说你!他需要你出头吗?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宴云何双眸一冷,这时背后伸来一双胳膊,是游良:“淮阳你别冲动,为这样的人不值当。”

游良哪里会不知道宴云何那些话不过是虚张声势,永安侯嫉恶如仇,要是宴云何今晚真在万花楼惹了事,永安侯只会亲自把人押入大理寺。

宴云何却将手扬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把刀重重刺下。

杨业惊恐至极地闭上眼,浑身瑟瑟发抖。

游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在看清刀落下的位置后,总算松了口气。

宴云何将那把刀深深扎入了杨业的脸侧,距离极近,木屑都溅到了杨业脸上。

他缓慢起身,顺势拔出刀:“算了,懒得弄脏我的刀。”

说罢,宴云何面带戾气地扫向一旁的所有人:“今夜之事若有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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