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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少连,字涵正。虽然一直知道师父跟吴王有旧,但没想到吴王竟然能认出他是谁。

吴王小心地把自己的脖子远离了剑刃:“涵正是不是派你来救我?”

宴云何利落地收回了软剑:“吴王,你想多了,师父远在边境,如何能赶得回来,而且我也不是救你。”

他要救的,是那个人。

宴云何步出天牢,将不知道躲到哪去的士兵喊来,令其严加看守,不要躲懒。

刚迈出数步,宴云何突然停住步子,叫上所在的士兵,都进去看着吴王。

就在大家不知所以然之际,宴云何道:“我不管你们究竟是谁的人,吴王若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吴王在旁边应声道:“就是,快给我水!”

看守天牢的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应该是小头目,步出后朝宴云何拱手道:“大人,可是上面吩咐……”

宴云何不耐道:“按他说的做,有什么事我来担。”

成景帝再想吴王死,也不会让其饿死。所下的这道命令,折磨的意义更多。

宴云何不解地想,难道成景帝是猜到有人会替他解决吴王这个麻烦?

虞钦来这里,是听从太后的安排吗?

不对,太后如果想要解决吴王,不必等到现在,更不用特意到成景帝面前给人添堵。

难道是因为吴王那些供词,才导致了太后转变心意?

虽然也不想管这件事,但他害怕虞钦只是暂时离开,等他走后,又再次下手,那时候谁也拦不住。

只是现在他横加干涉此事,难免要让成景帝疑心,他的多管闲事,是不是因为祁少连的关系。

从天牢出来,宴云何再度进宫。

不过这一次,他没能见到陛下。

他跪在乾清宫外,严公公穿着厚实的披风,手里拢着袖套,行到宴云何身前,弯下腰轻声道:“宴大人,陛下已经歇下了。”

宴云何始终没有起身,严公公也没劝他,说罢,便再次进了殿内。

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宴云何看着里面倾出来的明亮光线,就知道成景帝没有休息,他是在生气。

气他的自作主张,气他在牢中肆意妄为,驳了圣上颜面。

宴云何心里明白,成景帝不会轻易见他,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走。

深冬夜里,寒风凛冽,刚过冬至不久,马上就要春节,正是最冷的时候。

宴云何身强体健,但旧疾颇多,这种隐伤最是受不了寒风。

等跪到后半夜时,他的双膝已没了知觉,但宴云何仍旧笔直地跪在院中。

来往的宫人无一不偷偷地望他身上瞧,那种感觉让宴云何很熟悉,曾经在这样的冬夜里,他也跪过。

不过不是在宫里,而是在永安侯府。

八年前,他曾在父亲门外跪了一夜,宴夫人在旁边心焦流泪,怎么扶他都扶不起来。

最后心痛地用敲打他的肩膀,哭道:“你是要气死为娘吗,你快起来啊!”

房门被猛地打开,永安侯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时他虽正值壮年,鬓边却已有了数缕白发,永安侯好像一夜间老了不少,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宴云何:“你想找死,便去找根绳子把自己吊了,别拖累全家!”

宴云何自小学武,但跪这么久对他来说也有点吃力。

年轻的,尚还天真的他望着永安侯:“爹,求你了,你也知道,虞…… ”

话音未落,脸上就被狠狠地抽一巴掌,那一掌力道极重,将宴云何耳朵打得嗡嗡作响。

巨大的耳鸣声中,他看到永安侯又惊又怒的脸:“闭嘴!你要我说多少次!这件事我们不能管,也不是你该管的!”

“不要以为外面人人称你一声世子爷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来人,把他腿打断再关起来!”

“我就不信了,腿断了他还能继续往天牢跑!”

宴云何艰难地撑起身体,他脸颊迅速地肿了,却还是执拗地望着永安侯。

宴夫人在一旁无助地流着泪,却没有阻止丈夫的话。

因为她知道,丈夫是对的。

永安侯见下人拿着棍子迟迟不敢动手,一把夺了过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用尽全力往宴云何腿上挥去。

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响起,永安侯手里的棍棒折了一半,看着因为剧痛而撑着地面,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的宴云何。

他颤抖地扔掉了手里的棍子,闭上眼道:“传我命令,把世子关起来,不许叫大夫,谁也不能进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