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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心头闷痛,捂住心口,道:“而清岚,清岚是你的嫡亲表妹,我的亲侄女,叫她给你做妾,你是要打你亲娘的脸吗?!即便我和你舅父舅母肯点头,你也别忘了,她可是贵妃娘娘嫡亲的妹子!”

“母亲恕罪,儿子万万不敢有这念头!”

裴绍连忙告饶,起身搀扶着裴夫人落座,这才再度跪下去,伏在她膝头,低声道:“清岚既有了身孕,我决计不可辜负她,舅父舅母和贵妃娘娘那里,必然也是要给个交代的,至于沈蘅……”

他抬起头,眼底凶光一闪即逝:“母亲只看她那副小家子做派,便足够叫人倒胃口了,身在裴家多年,竟也没把那股子铜臭气洗掉,满心都是苟且算计!”

裴夫人在儿子眼中看出了浓重杀机,心下微颤,告诫道:“这可不是小事,沈恪若知道了,如何肯善罢甘休?!”

“那就不叫他知道好了!”裴绍横下心去,道:“建康与吴兴相距甚远,等他知道消息,怕也晚了,人埋进土里,他能怎样?”

裴夫人脸上还有些迟疑之色,倒不是因为心善,只是怕此事被沈恪知道,闹将起来,不好收场。

裴绍见她已经有所意动,只是胆怯于沈家,便再添了一把火:“母亲,沈蘅一死,所谓的欠债自然一笔勾销,有那两个孩子在,她的嫁妆沈家不会要走的,到时候,你作为婆母,岂不是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钱帛动人心,如果动不了,那就是钱太少了。

沈蘅嫁入裴家时,嫁妆有整整二百抬,只看裴夫人锲而不舍的抠了这么多年都没抠完,就能想象出那是多么巨大的一个数字。

裴夫人心动了:“六郎,你待如何?”

“内宅之事,自然须得母亲处置,”裴绍压低声音,眼底凶光毕露:“清岚已然有了身孕,不可再拖,沈蘅那儿也必须尽快有个结果,否则,若叫沈恪得知,怕就难得手了!”

裴夫人既敲定主意,便不会心软,颔首应声后,又开始思量此事该当如何处置,自是无需赘言。

裴绍飞马前往城外山庄,一头钻进了夏家母女俩布置的陷阱里,也叫陆嬷嬷安排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他和夏清岚私通的所在。

陆嬷嬷听裴启和裴章讲了那对狗男女苟且成奸的事情,心里早就全然相信,此刻再叫人去查,无非是求个明证罢了。

裴绍到了裴家在城外的庄园里,正巧夏家姑娘也在那儿祈福,这已经够巧合了,偏生裴绍进了夏清岚的屋子,迎头遇上了夏夫人,再三向她保证之后,便迫不及待出门,跟母亲商量着怎么害死发妻,再侵吞她的财产,心急火燎之下,竟忘记顺着地道返回裴家庄园,而是直接就出了门。

沈家的人守在外边儿,见他进了裴家院落,却从夏家门口出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钱财在最顶级的权力交锋中未必有什么作用,但用在这地方,真是无往而不利。

沈家的人只花了几日功夫,便撬开了给夏清岚问诊大夫的嘴,然后又按照裴启的吩咐,将这消息分别送到了承恩侯府和夏家二房耳朵里。

夏贵妃进宫之后颇得圣宠,人也骄横异常,从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时常有取而代之的心思,皇后心里如何不恨,只是皇帝屡屡庇护,她终究不能拿那个狐媚子怎么样。

承恩侯府赵家是皇后的母家,忧皇后之所忧,自然也看夏贵妃不顺眼,而夏贵妃所出身的母家,更是成了承恩侯府炮火的集中猛攻点。

夏家两房人因为分家产一事,闹的极不愉快,同胞兄弟吵的不可开交,甚至都动了手,也就是因为老夫人还活着,这才暂且安生几日,否则,一场混战即刻便要爆发开来。

夏清岚与人私通,甚至搞大了肚子的消息传出来,两方人都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迫不及待的行动了起来。

天空中阴云密布,隐约有沉闷的雷声传来。

裴启坐在栏杆前,将手中鱼食洒向水塘,看着那群鲜艳的鲤鱼争抢着聚成一团,轻叹道:“风雨欲来啊。”

裴章笑了笑,道:“反正刮不到我们身上。”

裴启也笑了,笑完又道:“那些有毒的汤饮——”

裴章神态从容,答的滴水不露:“老夫人一定很感激儿媳对她的关怀之情。”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远处天空中传来一声惊雷。

亭台外酝酿了大半天的雨,终于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