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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父猛地踩下了刹车,后背上全是冷汗:“他们就是一群疯子,想杀谁就杀谁!我们这么过去的话,会不会出事?”

徐母也有些害怕,只是儿子的死横亘其间,她怎么也不能打退堂鼓。

“不去学校了,”思量许久之后,她咬紧牙关,道:“我们直接去举报他们!”

两口子心里边儿憋着一股劲儿,做事也有条理,徐父调转车头,先回家把所有证物都拿上,复制两份之后,这才再度出发,他将妻子送到了扫黑除恶办事处,把人放下之后,自己掉头去了公安局。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只要有一边能接这个案子,那事情也就成了。

徐母进了门开始哭,办事处的值班人员赶忙近前去安慰她,询问过情况之后,脸色立即严肃起来了,领着徐母进了专门进行问话的办公室,他道:“您有什么证据吗?”

“有!”徐母赶紧把自己收到的照片的文书档案递过去,又哭着拿出了儿子录下的那一段录音,最后又再三重申,说出了之前那个记者和自己的儿子,第三个人也是性命垂危。

如果她说的这一切属实,那这所学校就涉及到故意杀人罪、强/奸罪、非法拘禁罪以及不可避免的行贿罪等等罪行,再看它的规模,妥妥的是个大型黑恶势力组织。

值班人员心里有正义凛然的愤慨,也有大业绩来了的激动,打电话给办事处的负责人,当天晚上就成立了专案组。

另一边,徐父也跟警局方面接上了头。

扫黑除恶办事处跟警局的高层联系过后,决定联合对这起案件展开侦办行动,前者负责将这个黑恶组织连根拔起,后者负责查清记者和徐栋的死。

按照徐父徐母的说完,学校里有人曾经想过要打电话报警,只是因为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最终不得不罢休,在徐栋死亡之后,齐某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意图报警的人,而他自己本身也察觉到了危险,那么现在他是不是还安好,就要进行严肃考虑了。

警方不敢迟疑,当晚就出警到学校去,不等学校保安反应过来,就直接把人给控制住,没过多久,就彻底稳定了局面。

齐校长等人正诧异于怎么又死了一个熊乐波,吩咐人把尸体抬到徐栋身边之后,就暗暗猜量着这是谁干的,没想到警察就这么杀过来了。

警方控制住局面之后,一边去看学校学生的生存状况,另一边又叫法医去对死去的徐栋和熊乐波进行验尸,两人都是高处跌落死亡,但徐栋身上却有遭受过电击的痕迹。

徐父跟徐母见到死状惨烈的儿子后,哭的死去活来,熊乐波的父母知道这消息,到达学校之后,当场就摸出藏起来的刀具要找齐校长等人拼命。

警察赶忙控制住局面,将齐校长等学校高层分别收押,又去向那些被拘禁在这里的学生们做笔录调查,还有人打电话联系之前死亡记者所在的报社,不一而足。

这是一件大案,整个学校从校长到教导主任,乃至于底下的老师和负责人,屁股底下就没一个干净的,就连受不了良心谴责,想要举报的徐栋和熊乐波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记者的死亡是齐校长买凶/杀人,而徐栋和熊乐波明显也是死在齐校长这伙儿黑恶势力手中,至于下手的究竟是谁,齐校长跟吴洋却是彼此攀咬,死不认账。

“他们都想着把脏水泼到对方身上去,”负责的警察见到学生们的惨状,早就对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心生厌恶,冷笑道:“蛇鼠一窝,就没一个好东西!”

这所学校能一直办下去,背后当然是有保护伞的,但事情闹得这么大,保护伞不禁没能将事情抹平,反倒也跟着进去了,不得不说是大快人心。

齐校长杀过的人不只是之前那个记者,还有两个不愿意同流合污的老师也被他找人杀死,吴洋也参与其中,到最后俩人谁都没能逃脱的了,都判了死刑,一起共赴黄泉。

至于其余那些所谓的老师,刑期从五年、十年到二十年不等,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案子侦破之后,很快就登上了主流媒体,播出之后,舆论哗然,对于这种畸形学校的批判,对于愚昧父母的谴责,还有大众对于青少年沉迷网络等事的看法,都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讨论。

燕琅拿手机翻看事情的最后结局,那所学校已经被查封,学生们或清醒,或恍惚的被家长们接走,有的一家三口抱头痛哭,有的冷脸以对,还有的漠然如行人。

记者的采访视频里,她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徐栋死前那一夜被他电击折磨的那个男生。

一个三十多岁保养得宜的女人紧跟着他,姣好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理解:“小安,我也是为你好啊,把你送过来的时候,妈妈真的不知道这里是这样的!”

她旁边是个面容与男生相似的中年男人,也皱着眉道:“我跟你妈妈想叫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这也有错了吗?你这孩子,怎么还跟自己父母记仇了呢!”

男生神情漠然的往前走,被他们俩追的久了,才回过头去说:“我爸妈都死了,我也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认错人了。”

女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小安,你怎么说话呢!”

周围人脸色各异,她大概是觉得有点丢脸,讪讪一笑,说:“这孩子心眼也太小了,跟父母哪有隔夜仇啊。”

下边还有后续的追踪报道,说那个男生始终没有原谅他的父母,也没有再去念书,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记者去采访的时候,男生妈妈哭成了泪人,整个人苍老了十几岁,他爸爸也是神情憔悴,默然不语。

底下是各式各样的评论,有人说他们活该,孩子一辈子都被他们毁了,还有人说孩子真不懂事,父母的初衷也是为了他好,就这么走了,是没良心……

没有经历过的人对此津津乐道,真正从那里逃脱掉的人却始终沉默着,他们被救出来了,但心里的伤痕也许要用一辈子来抹平,更重要的是,当父母选择将儿女关进去,希望得到一个乖巧如宠物、听话如定制机器人的孩子的时候,也许就已经为家庭的破碎埋下了引子。

燕琅再次见到那个男生的时候,他正在一处建筑工地上挥汗如雨,一个多月不见,人更瘦了,脸也黑了,肩膀支棱起来,更加的沉默寡言。

她把车停在不远处,按下了车窗,男生打这儿经过,看了她一眼,迟疑几瞬之后,忽然停住了。

他黑沉沉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里边点燃了一团火:“是你……”

燕琅心里吃了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你见过我吗?”

男生眉头微微的皱起来,半天都没说话,最后他扯过肩头上的毛巾擦了把汗,说:“那天谢谢你。我认识你的眼睛。”

这下子,燕琅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静静看了面前这个半大孩子一会儿,她问:“真的不打算再回去了吗?”

“他们其实都知道。”男生擦汗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他们知道我在学校里过得是什么日子。”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们也是被骗了,后来他们一起去看我,我满身都是伤,拼命向他们倾诉,希望他们带我走,救我出去。可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问我,你以后会老老实实听话吗?”

他扯动一下嘴角,坚定的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

燕琅沉默了半晌,最后说:“你还没有成年,一辈子那么长,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不高考,不读大学,不结婚成家?你的户口还在家里,不可能永远逃避的。”

男生听得脸色微黯,却听她道:“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我资助你读书,帮你解决所有问题,作为代价,你毕业之后,要为我工作。”

男生道:“工作多久?”

燕琅说:“到你死。”

出乎她预料的是,男生并没有多想,稍微一思量,就主动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那走吧。”

燕琅不禁失笑:“不谈谈条件吗?”

“我没有值得你骗的东西,再则,”男生顿了一下,然后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燕琅笑着跟系统说:“没想到我也有被发好人卡的时候。”

系统哼道:“你好像还很高兴。”

“有吗?或许有吧。”燕琅莞尔:“能多做一点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很开心。”

系统沉默了几瞬,然后说:“能这样陪伴你,我也很开心。”

你大概不知道,人群之中你有多么耀眼。

就像是太阳,永远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