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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无聊撕纸玩,说:“或许她还会流产一次,绝望数次,痛苦数次,悔不当初数次。”

李世民百无聊赖道:“反正最后都会和好的啦!”

嬴政摇头,翻开了下一本奏疏,由衷道:“你们不去写话本真是太可惜了。”

空间内皇帝们齐齐大笑出声。

三日之后,嬴政下旨为六公主和蒋应辰赐婚,与此同时,皇长子庄明安修完河渠,动身返回京师。

前边五位公主都已经出嫁,皇帝给六公主赐婚也不稀奇,只是选定的驸马无官无职,父亲又因罪除爵,门第上实在有些不般配。

至于说什么这婚约是先帝所定——相对而言,前五位公主的年岁与蒋应辰更加般配,陛下怎么都没想起来这婚约,偏偏到六公主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再联系到前段时间大驸马沈蔺暴死以及沈家被满门问罪,这婚约便更加耐人寻味了。

有人暗地里投向二皇子,有人宣誓向三皇子效忠,有人觉得皇长子仁孝,且为嫡长当立,还有人冷眼旁观,只做纯臣,根本就不想插手其中。

皇长子庄明安便是在这等风云诡谲之际抵达京城。

临昌公主提前一日将六公主从宫里边接了出来,等到皇长子抵达京师那日,一道往城门前去迎接。

她们不知道的是,嬴政也去了,只是不曾大张旗鼓,而是站在城头,遥遥相望。

皇长子高大挺拔,容貌上与父亲相似,眉宇间的气度却要柔和许多,没有接触过他的人只听说这位皇长子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便将其想象为文弱书生,实际上更应当形容为温厚坚毅。

一别数月,皇长子脸上似乎黑了些,神情却仍旧舒朗,见到姐姐和小妹妹之后与其寒暄,很快便问起驸马沈蔺之死与小妹妹的婚约来。

临昌公主只有报喜,却不报忧:“我跟沈蔺的关系你也知道,早就淡了,他与江阳勾结,蔑视皇朝,心怀不敬,一起被父皇赐死……蒋应辰么,倒是个不错的人,赐婚之后与他妹妹一道来我府上拜见,很是温和宽厚,应当对你的脾气。”

微风和畅,姐弟俩且说且行,六公主倒背着手,蹦蹦跳跳的去踩杨柳随风摇曳的影子,气氛和睦而轻松。

皇长子却忽的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城楼。

空荡荡一片,唯有一行飞鸟掠过,却无半分人影。

临昌公主诧异的看了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皇长子笑:“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他本就是领受皇命出京,在城外与姐姐简单交谈几句,笑着揉了揉小妹妹的头,便辞别二人,入宫奏事。

皇帝仍旧是他出宫之前的样子,端肃理智如同庙堂里的神祗,不食人间烟火,不与凡人相通。

但皇长子朦胧之中有中感觉,父皇他……跟之前不一样了。

他将奏疏呈上,又谈起一路上的见闻来,皇帝始终没有发话,隔着十二旒珠,目光静静落到他脸上。

似出神,似怀念。

皇长子心头微生诧异,只是自觉无错无过,并不心慌,只恭谨立在原处,等候父亲可能会有的垂问。

嬴政注视着下首处高大温厚的青年,眼底有一闪即逝的感伤与缅怀,然而经历过死别国破之后,能再见到故旧之人,总也是好的。

他无声的叹口气,旋即摇头失笑,最后收敛笑意,道:“近前来。”

……

临昌公主与弟弟分别之后,到底心有不安,唯恐他入宫之后再度同父亲争执起来,便同妹妹一道动身入宫,想着若有意外,还可以规劝一二,到了勤政殿外,却见父亲的心腹们守候在外,宫人、内侍们也被遣了出来。

临昌公主暗吃一惊,正待近前低声询问几句,却见殿门打开,弟弟面带泪痕,从里边走了出来。

她大惊失色,又不好立时显露,拉着弟弟走出去一段距离,方才道:“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被父亲骂了?

不应该啊,弟弟性格的确温和,但可不软弱,没道理随随便便哭鼻子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难道父皇骂的很凶?

可印象里父皇从来不骂人,生气的时候冷冰冰的看着你,比什么都可怕!

临昌公主正浮想联翩,却听皇长子道:“父皇没有骂我。我们只是放下一切,推心置腹的说了会儿话。”

临昌公主:“什么话?”

皇长子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该怎么说呢。

从前总觉得父亲宛若神祗,无所不能,世间没有任何人和物可以伤害他,但是今天再看,却发现原来父亲也是凡人。

只是他站得太高,想的太远,独自在高处,身边空无一人,才显得仿佛不在人间。

皇长子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长子时的场景,红红的一个小人儿,又软又吵,哇哇大哭着被乳母抱着送到自己面前,他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那是自己的长子,第一个儿子,而自己,也是父亲的长子,第一个儿子。

父亲他,也是第一次做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