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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吧!”洛钦淡淡地提醒她。

张琴咬住下唇:“是的,对方可能明天才会打电话给我。洛钦,如果明天对方来电话,那我该怎么说?”

洛钦讥诮一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给对方钱了。沈容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我绝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变故打乱我的计划。这五十万,我出,你明早六点起来,去你家楼下的垃圾桶旁,那里有一只灰色的箱子,里面装了五十万。你把箱子拎回去,等对方打电话给你,你就把钱给他!”

张琴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怔了一下,问道:“你不出面吗?”

五十万,不是五块,五百块。这么大一笔数字,他真的相信自己?

洛钦垂下眼帘,嘲讽道:“你生怕对方不知道我跟你是一伙儿的吗?”

“既然查到了那件事,对方应该想到了。”张琴回了一句。

洛钦听了,不为所动:“既然对方还没挑明,那我也乐得装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更多的把柄送到对方手上?你还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吧?想,就按我说的做,把钱给对方,替我转告对方,收了钱闭嘴,大家都好,否则我露馅了,他也是敲诈勒索罪,谁都跑不了!”

说罢,不等张琴回应,他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声,张琴也挂断了电话,捏着手机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转圈,糟了,她刚才忘了问洛钦借钱的事。

看了一眼时间,都晚上十点了,洛钦刚出了五十万,正是不痛快的时候,她要再问他要五十万,他肯定不高兴,碰壁的可能性极高。这件事还是等两天,先将明天那五十万的事情搞定了再说。

张琴去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但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五十万的事。明天早上六点,洛钦会用什么方式将钱给她送来呢?他又怎么能保证那五十万一定会被她拿到呢?还有,上次那个男人,这么久了都没一点音讯,明天会约她以什么方式见面?她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现金出门,把钱交给对方,真的可以吗?

因为对明天各种事情的担忧,张琴甚至都忽略了洛钦告诉她沈容已经怀孕了这件事。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才五点半,张琴就起床了,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有好几次,她都很想提前下去,看看洛钦究竟是用什么方式把钱给她送到楼下的垃圾桶边的,可她又怕被对方发现,惹得洛钦不高兴,以后更不肯答应借钱给她了。

犹豫来犹豫去,还差五分钟到六点时,张琴准备出门,忽地手机响了起来,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她解锁手机一看,是洛钦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怕她忘了,提醒她下去拿装钱的箱子?张琴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钥匙,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拉开了门,然后就看到一只灰色的行李箱安静地放在她家门口。

她迅速抬头,往楼道口和电梯望去,电梯上的数字安静地显示着红色的“1”,证明此刻没有人在乘坐电梯。而楼梯口一片漆黑,声控灯并没有亮起,四周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完全找不到另一个送钱过来的人的踪影。

张琴脚步一跨,走出了门,目光落到安全通道,想追下去一探究竟,又想起放在门口的行李箱。还是钱要紧,她转身,收回了脚步,弯腰把箱子提进了屋子里。

反锁上门后,张琴看着灰色的行李箱,犹豫了两秒,蹲下身,拉开了拉链,箱子打开,里面满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红色百元大钞。她随手拿起一叠钞票,翻了翻,钞票发出刷刷刷的悦耳声音,这么多钱!她把这叠票子放回了原处,手指一一抚过纸币,数了一遍,两层,每层25叠纸钞,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万。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金。

张琴一屁股坐在客厅冰凉的地砖上,看着这些纸币发呆。要是有了这笔钱,她就什么都不愁了,再也不用担心,贷款下不来,房子没了。

可惜,这笔钱是给别人的,看一次就伤一次,看得了也烦心!

张琴一把将箱子盖拍了下来,再将拉链拉上,吐了口气,站起身,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科长:“早上好,科长,不好意思,我家里临时有点事,请一天假……好的,谢谢科长,明天我一定准时上班。”

挂断电话,她把手机调成最大音量丢在床上,自己也往后一仰,跌坐到床上,闭目假寐。

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打电话过来要钱,张琴索性请了假,安静地在家里等着。

上午,她把家里好好地收拾了一遍,床单、被套、窗帘全卸下来洗得干干净净的,又把地好好地拖了一遍,再把厨房、桌子、玻璃窗,还有家里的箱箱柜柜全擦了一遍。

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她的手机都没响过。

张琴有点坐不住了,莫非是她把音量调成了静音,所以没听到?又或者是她手机欠费了?

她跑回单人沙发上,盘起腿坐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未接来电,电量也充足,话费还有好几十块钱,音量也没关。所以对方是真的没打电话给她。

可她把家里都收拾完了,对方还不来电话,她难道要坐在沙发上干等吗?

为了消耗时间,张琴打开了房东留下的老式彩电,随便打开了一个节目观看以打发时间。这一坐又是两个小时,直到下午四五点,太阳都开始落山了,那通电话还是没有来。期间,手机也响起过,但不是同事询问她工作上的事就是推销电话。

张琴烦心得很,这桩事不解决,一直悬在那里,她不心安啊。

可对方不联系她,她也没办法,联系不上对方。这一刻,张琴也有点后悔了,自己那天怎么就忘了问他要电话号码呢?

一等就等到晚上十一点,这通电话还是没来。

张琴精神上无比的疲惫,她闭上眼,躺到了床上,认命地想,要来就来吧,不来她也没办法,先睡一觉再说。

可能是前一晚失眠没睡好,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没过多久张琴就睡着了。她梦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来拿走了钱,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她了,张琴放松地笑了,然后人跟着也醒了。

睁开眼,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窗帘外面隐隐有亮光透出,这是天亮了?

她起身拉开窗帘,刺目的白光倾泄进来,满室生辉,外面是绿油油的大树,叶子上还沾着晶莹的晨露,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切都很美好。

她回头找到放在床头边的手机,安安静静的,里面也一条短信或是电话都没有。

不要钱是吗?不要就算了,她省着点。

白等了整整一天,张琴也来气了,她把装满钱的行李箱塞进了衣柜里,外面用衣服挡着,然后关上了衣柜门,换了身衣服去上班。

到了局里面,张琴才想起,她光顾着等人,都忘了通知洛钦,她被放鸽子的事。现在有心说吧,可她一进科室就被科长拉过赶一份材料去了。

上午事情太多,导致张琴忘了这件事,下午又有一个同事要结婚,给大家发喜糖,并邀请几个女孩子去参加她晚上的单身派对。张琴才进单位,又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以后要朝夕相处,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这一天,她被灌得醉醺醺的,快到半夜才回家,自然也忘了给洛钦打电话。

一拖再拖,有的事就会变了味道。等到第三天早上,张琴站在衣柜前望着藏在里面的那只灰色行李箱时,她脑海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念头,如果那个打电话的人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那她把箱子里的钱私吞了也没有人会知道!

有了这笔钱,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的房子会保不住了。

这笔钱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可对洛钦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他攀上了沈容这样的富家千金,要多少钱没有?况且,沈容现在都怀上了他的孩子,就更跑不掉了,以后沈家偌大的财产都是他的。

他得了这么多的好处,从指缝里漏一点分给她又怎么样?她不贪心,只想拥有一套小小的房子,下半辈子过得不那么辛苦而已。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草地上被施了肥浇了水的野草一样,疯狂地蔓延,打也打不住!

盯着箱子看了几秒,张琴用力关上了衣柜门。既然洛钦没问,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再等一等,如果那个男人再打电话来,她就用这五十万买平安,如果没有,她就告诉洛钦已经将钱交给了对方,然后留下这笔钱,保住房子。

她跟洛钦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现在正是沈容怀孕的关键时候,即便哪天洛钦知道了这件事,木已成舟,他也不会为了这五十万跟她翻脸!

崔晋当然不会真的打电话去向张琴索要这五十万,他可是公职人员,做做戏还可以,哪能真的干犯法的事。一旦真的拿了张琴要这笔钱,那性质就变了。

所以自然是没有电话打进去的。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星期,张琴从惴惴不安逐渐趋于麻木。这期间,不止那个男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洛钦也没再找过她,仿佛前一阵忧虑的事只是她的错觉。

张琴又打开了衣柜,看着灰色的行李箱发呆。再也半个月就到房地产买卖合同上规定付尾款的时间了,因为银行放贷的不确定性,其实开发商并没有把尾款的时间卡得那么死,可以宽限一阵子的。但就是再宽限几个月,银行也不会放贷给她,这笔钱还是她自己想办法凑。

如今只能用箱子里的钱去堵这个窟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