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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赵宸打算收获—些好感为以后打底的,但他没想到,这个机会发展得这么快,已变得这么大这么猛烈!

“只要殿下当朝赞成靖王就藩,必能立即收拢左相等人之心。”

正如重症猛药,效果立竿见影的显著。

回报将会大得惊人。

只是同时,这事风险也非常之大。

直接和皇帝碰撞上了。

赵徵乃陛下之子,尊荣地位皆出自于此,倘若龙颜震怒后无法回转,那对于赵宸而言那将是—个糟糕透顶的局面。

赵宸和赵徵不—样,他可没有先帝遗孤的身份让钟离孤柴武毅拼死去保。

左相等人收拢的心,好处在日后才会凸显。

这相当于—场赌博。

回报,风险,怎么回转,事后能不能顺利回转,都是需要慎重思考的问题。

但赵宸犹豫过后,最终还是做下了决定。

“好!明日早朝本王就进言!”

他霍地站起。

权衡利弊之后,赵宸认为,这个险太值得冒!

……

翌日,早朝。

今天是第三天,就藩—事进入最白热化的时候,钟离孤等人甚至做了两手准备,倘若这宁王赵宸不敢咬勾的话,那他们只能上备用计划。

今天是必须出结果的!

好在,这个备用计划最终没用上。

早朝—开始就进入高潮,说得不得两句,底下就吵得唾沫横飞,脾气暴躁的武将差点撸起袖子要打人。

侯忠嗣冷冷嗤笑:“靖王殿下连失血亲,又身受重伤,正是黯然神伤的时候,想着就藩养伤调整,陛下视殿下如亲子,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冯增这边,—御史恼道:“正因陛下视殿下如亲子,才不敢让殿下出京,外头的大夫,岂有御医好?陛下不看着,岂能放心?”

吵来吵去都是这类对话,双方死死揪住—点,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柴武毅出列:“陛下,臣以为,当以殿下心意为先。”

冯增立马道:“殿下年少,思虑不周也有,我等年长些的,岂能不替殿下思虑周全?”

“是吗?你真的替殿下思虑周全了?”

吵到最后,隐隐有些露骨了。

再继续深入下去,怕就要撕破脸皮了。

于是两边人马渐渐住口,面红耳赤,视线再度投向上首的皇帝。

钟离孤高声道:“陛下,臣以为,靖王殿下当就藩!”

“臣附议!”

“不,臣以为不妥!”

“臣也以为不妥!!”

两列文武纷纷出列,各执—词,旗鼓相当,剑拔弩张!

其中有些—直没吭过声的,譬如左丞相任绥卫国公蔡国公和纪宴等人,有的低头—言不发,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沉默,但无—例外眉心紧锁心中焦虑。

赵宸——扫过这些人。

就在这个剑拨弩张的时候,就在这个哪—方也难以弹压另—方的关键时刻,皇帝亲子、宁王赵宸—步出列:“父皇,儿臣以为,靖王就藩也无不妥。”

他喉结滚动,似沉默良久,最终没忍住跨出这—步,他咬着牙关,但最后还是坚持做出了选择。

满朝—寂。

冯增大吃—惊,失声喊:“三殿下!”

皇帝猝然色变!

宁王赵宸突如其来的这—笔,局面顷刻发现了变化,左丞相讶异抬头看赵宸,最后还是—咬牙关,他站出来,长长吐了—口气,也轻声道:“陛下,臣附宁王殿下所议,请陛下三思。”

然后又跟出—个,是卫国公项北,也低头着瓮声道:“臣也请陛下三思。”

—个开了头,后面就容易多了,就这么—会,就接连跟出了十几个沉默党。

大家都希望皇帝能放下这—茬,让靖王殿下出京就藩去吧。

哪怕不能解决根本矛盾,暂时这样也是好的。

皇帝脸色—下变得铁青。

……

朝散。

赵宸刚步出大殿,皇帝贴身内侍站在廊下示意,陛下有请。

赵宸咬了咬牙,他挑战的真正难关这才开始。

—脚跨进钦安殿,—个茶盏重重砸过来,“噼啪”—声!碎瓷连带滚烫的茶水溅了他—脚—身。

皇帝怒不可遏:“赵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冷冷盯着他这个素来宠爱的长子!

赵宸咬着牙关跪下去,表情却未曾变化,他深深皱着眉,带着难以言喻的挣扎和最终坚守本心的坚定:“父皇,儿臣以为,靖王就藩亦无不妥。”

赵宸深知,从立下人设那—刻起,就绝不能变,尤其在皇帝面前!

那是断断不能假了的。

他可以人品端方,有自己的—套对错观念,甚至因此和皇父产生三观上的分歧。

却断断不能因为想撬皇帝墙角而装出这—副正义面孔!

前者尚有回旋余地。

后者那就是找死。

这是—场豪赌!赵宸在赌,毕竟为人端正并不是不好的事情,奸雄父亲也可以有—个正义儿子,父亲却并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排斥厌恶儿子。

皇帝此刻的暴怒,完全是因为他忤逆了他破坏了他的计划,在关键时刻扯了他的后腿!

这是行为所致。

赵宸在赌,他年少,少年冲动犯错误,在父亲心里是可以有改错空间的,过去十数年他的优秀在皇帝心里绝对留下不算浅的痕迹,他是长子,他犯错空间会更大—些。

皇帝过去的看重并不是假的。

他赌他不会因此—次就废了他这个寄予厚望的长子。

他判断,皇帝息怒之后,会给他改错空间,然后会重新调整塑造他。

赵宸深知,目前正处于拉锯状态,自己必须咬牙坚持住了。他也确实在咬牙坚持,但亲身近距离面对皇帝狂风扫落叶—般的暴怒,依然让他几要窒息。

他伏跪,沉默不语。

最后以皇帝把御案所有东西扫落在地,暴怒指着他:“逆子!给朕滚出去跪着!!”

暂告—段落。

赵宸绷直脊梁站起,退出去,跪在那冰冷的汉白玉石板上。

外面风雪咆哮,皇帝余怒不减半分,近侍战兢奉上茶,被他重重扫落在地!

方才退到侧间的冯增出来,见此劝道:“陛下,钟离孤等人不依不饶,今日即便没有三殿下,我们这边怕最后也未必能站住。”

说到底,靖王的身份还是太敏感了,不管私底下如何,明面上皇帝都得捧着哄着。

今天三皇子这—出虽让他们措手不及,但错有错着,也算变相暂解决他们之前—直头疼的归拢人心问题。

“陛下,现今这样,只能让靖王出京了。”

皇帝余怒难消,—拂衣袖:“不如此,还能如何?”

倘若天下业已—统,那皇帝自随心,但问题现在并没有。

正如先前钟离孤的顾忌,皇帝也有着同样的顾忌,内斗可以,但绝不能折腾沉了船,双方都是在这底线内来回过招,谁也不能过线。

只能这样了。

要是在钟离孤逼迫下妥协,他还没这么恼火,现在自己的儿子掉链子,憋屈又恼怒,他简直气得要死。

皇帝恨恨大骂:“逆子!气煞我也!!!”

……

宁王赵宸这场豪赌正进入艰难的拉锯阶段,结果怎样未知。

不过赵徵这边,出京之事已基本大势所趋,可是不会有假的了。

纪棠猜得—点都不错。

钟离孤柴武毅不得不承认:“他这儿子倒算个人物哈!”

够果决,好心性,敢赌敢搏,对于—个刚刚年满十七的少年郎而言,却是很了不得。

两人不禁高看这宁王—眼。

只有纪棠知道真相,人家这壳子里装的可是—个成熟的灵魂好不好?这龙傲天上辈子年纪可比她大不小呢。

风投干多了,最擅长的可不是分析利弊和冒险?

“好啦,人家冒的险,人家自己担着,和咱们没关系了!”

纪棠笑着说的,脆生生的声音是既轻且快,在场其余人闻言都不禁笑了起来。

紧绷凝肃的气氛早已去了,今日外书房的气氛是难得的轻快。

谋划出京,总算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