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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货还真找上来了!

“你慌什么?无凭无据,你不动,他还能如何你了?!”

掌柜恨得要死,恨对方带累自己,看了看窗,窗缝伙计冲他点点头,确定无人能接近小屋,取出一封手书:“仔细瞧瞧,看是真是假?”

吕祖定睛一看,正是冯塬亲笔,龙飞凤舞,没有署名日期,但墨痕非常之新,明显是刚写好没多久的。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总算信了,冲掌柜点点头,翻窗离开了。

他身影刚在黑暗隐没,掌柜和伙计们唇角淌出一丝黑血,栽倒在地,经已是服毒身亡了。

赵徵他们没有靠近,得讯后,他和纪棠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对方防着他们,他们也防着对方,不到要紧关头,赵徵纪棠是不会暴露行踪的。

他们的目标是那个终极内鬼,而现在远不到时候。

悄悄尾随吕祖等将,一路折返上雒,穿过古径,而后自密州折返池州。

也就花了数日时间。

在十一月的上旬,终于有一点点雪沫飘下的时候,赵徵和纪棠抵达池州的魏军大营。

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吕衍,杜蔼已经安排妥当了,一行人替换了巡逻兵卒的身份,悄然进了池州大营。

吕祖回去后,先见了吕衍,得后者勉励一番,而后退下重新去报到,得沐假一日,休息了一天后,重新安排轮值,回到正常轨道。

当天巡营在外,他走到个背风小丘后小解,有一名平日不近身的近卫跟了过来。

对方眉目淡淡,对吕祖这个将军,却是无一点畏惧,半人高的土丘遮住了两人下半身,他快速将冯塬手书递到对方手中,吕祖展开一看,大惊失色:“这怎么行?”

原来,冯塬令他冤吕衍。

他恼道:“怎可冤我叔父!”

对方讥笑一声:“又不是你亲叔父?”

吕祖面色一白,哑口无言。

对方啧啧两声,当这个少将军当久了,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了。

他冷冷道:“冯相已有了万全安排,放心,你无事的,吕衍,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

“真的?”

“那是自然。”

“行了,依策行事吧!”

对方把短笺接回来,揉成一团吞进肚子里,“弄好之后,冯相会见你,到时你听传讯。”

走出土丘,风萧萧,四处空旷,这处是保证不会有人能窥听得到的。

吕祖定了定神,叫起坐下休息的兵甲们,翻身上马,继续巡逻。

当天夜里,他悄悄起身,而后取出短匕,无声撬起营帐一处角落,挖出一个匣子。

吕祖定了定神,快速藏进怀里,而后回到床边,却突然取出打开,一股脑倒进正燃烧的炭盆里。

内里是些书信和什物,火焰“腾”一下就起来了。

吕祖警惕环视左右后窗还有黑乎乎的屋顶,低头又看大亮的火光,他犹豫了一下,却在火焰快速吞噬的最后一刻,还是伸手把最上面的一枚东西掏回来。

他利用身体遮挡,动作又轻又快,紧紧将东西攒在手里不敢再动,定了半晌,又疑神疑鬼不动声色左右望了望。

东西很快烧完了,吕祖用拨火棒将灰烬捣碎,和炭灰混合成一体。

他回到床上,扯上被子,一动不动,手却悄悄在辈被子里头动作,把自己刚才捂下的那枚东西塞到最里面的床板缝隙里。

他又悄悄张开一点点眼缝,确定黑魆魆的室内并无动静,这才吐一口气。

这一宿无眠的,吕祖努力佯作熟睡个把时辰,开始辗转反侧,至快到五更时,终是弹跳而起,在室内烦躁踱步,而后最终跑到书案前,研墨铺纸,飞速写了一封短笺。

裁下,用蜡团成团,递给心腹近卫李明,附耳吩咐几句:“传过去,快!”

李明咬咬牙,转身快步出去了。

他按主子指示,将蜡丸传给栗泉那边的暗线。

……

至此,冯塬的指示吕祖已全部完成了。唯一的就是最后一个步骤没往吕衍那边去,而是另择了栗泉。

近卫李明脸色发白:“主子,这样行吗?”

冯相可是让冤吕衍将军的。

他小小声说:“那边传信过来了,冯相在白鹤坡见您,明天巡营就可顺道过去。”

“不去了!”

吕祖回到池州,焦躁竟然不比新昌少多少,尤其这两天,他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这个池州大营我们不能再待了!我们快走,明天就走!”

这个吕祖,其实是假吕祖,真吕祖外出游历一番顺带最后投叔父从军以建功立业,当年这个十五岁的少年非常不幸的,恰巧,皇帝麾下养的备用暗卫训练营中,有一个和吕祖长得有五分像的孩子。

而吕衍多年从军,已久未见侄儿。

皇帝令人杀死吕祖,然后让此人替上,最后成功成为第一颗打入先帝亲信核心的钉子。

后续的那员大将还是皇帝通过他的手去安排才最终发展出来了。

吕祖知晓一切东西。

他知道得太多了,所以尤为胆战心惊。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再不走,他就要没命了!

蝼蚁尚且偷生,他不想死!

他是个孤儿,吃了一口饭进了训练营,之后就身不由己了,吕衍视他如亲子,多年爱护苦心教导待他至诚,所以最后冯塬让他冤吕衍,他没肯。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走!”

“不,不要收拾了,什么都不要动,我们马上走!”

……

冬季风冷,零星雪沫下了一阵就停了,有些泛白的阳光投在连绵数十里的池山大营里。

吕祖的营帐内,刘元上前,一把掀开床上的褥子,睃视没一会,就锁定一个位置,用匕首轻撬。

不多时,他就将东西撬出,而后把褥子等物回复原位,等在营帐门帘后,待外面骚动一起,他旋即闪身而出,混进近卫中很快溜走,回到赵徵处。

赵徵盯着那枚蜡丸,此时已得到确切消息,那蜡丸几经辗转,最终抵达栗泉近卫手中。

刘元回来了,呈上吕祖偷偷藏下的那枚东西。

这是一枚象牙配饰,边缘有些烤黑了,但雕纹还是清晰可辨认。

赵徵还记得,父亲旧年曾极喜爱一枚八仙过海象牙腰坠,其雕纹栩栩如生,父亲配在身上多时,后给栗泉了。因为后者也有同样嗜好,有一回笑说起,父亲哈哈大笑直接扯下,送给对方。

之后,栗泉佩戴了好些年,可惜据说后来一次战事遗失了,他还使人回去找过,但遗憾没找到。

现在,赵徵又见到了这枚记忆中十分熟悉、却据说早已遗失不知所踪的象牙腰坠。

现在前有蜡丸,后有象牙腰坠。

赵徵神色如冰:“是栗泉?”

但他和纪棠对视一眼,两人却不置可否。

经过杜蔼一事,他们已经不会轻易去相信冯塬这边查到的任何信息了。

纪棠皱了皱眉:“现在查到的是栗泉,但吕祖是吕衍的亲侄儿。”

而始终没有沾边的庞进德,真有那么清流吗?

会不会是冯塬故意洗白?

赵徵把东西丢下来,冷冷道:“好一个狗贼!”

他们严重怀疑,冯塬是在混淆视听,让池州这三人每一个都有嫌疑。

这样的话,事情就一下子回到原点了。

“可最后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拿下吕祖啊!”

到了现在,他们已经百分百确定,这个吕祖就是内鬼之一个,没错!给田瑞传军报的必然是他,已经确凿无疑了!

虽然有负面影响,但以赵徵的身份,他还是能找个机会强硬拿下吕祖审问的啊。

冯塬这么混淆视听,除非他确信吕祖不会泄密。

刚想到这里,赵徵纪棠同时霍地站起:“不好!”

两人脸色剧变,灭口!

“吕祖呢?”

赵徵声音骤且急,刘元一步上前,正要回话——但陈达负责尾随,跟去了,主子是知道的。

赵徵纪棠已快步往外冲去,刚翻身上马,却见一人飞奔而来:“不好了!”

“吕祖金蝉脱壳,跑了!!”

“陈统领已经遁踪急追了!”

赵徵纪棠脸色大变,到现在,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了?这是冯塬的连环计,这吕祖的逃走,必是对方计划一环!

吕祖只怕小命休矣!

“这个冯塬,真是祸害遗千年!!”

事到如今,她也肯定冯塬没死了,这样的连环计,必是冯塬杰作!

“追!!”

赵徵厉喝一声,一扬马鞭,膘马狂飙而出!

必须追上!

这个吕祖现今是最最关键的一个人物。

他们必须在冯塬之前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