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小说网kanshuyy.com

言佩儿被送回来的时?候, 言五整个人都傻了,她站在府邸门口,眼?睁睁看着言佩儿被几大大臣合力从马车上抬下来, 然后?越过她身边送进府里。

陈乐时走在前头, 最先认出言五, 问她, “送进哪个院?”

言五愣怔怔站着, 眼?睛看向紧闭双眼?的言佩儿, 以及包在她头上的那块纱布。

天光大亮, 她能清晰地看见上面的沁出来的血, 鲜红湿润。

言五说?不出话, 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站着, 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怎么努力都张不开嘴。

陈乐时?见她受惊过度, 随手扯了个府里的下人,吩咐着, “给这几位大人前头带路, 然后?去把你们主君找回来。”

言五已经这样了, 言佩儿又倒下, 现在家里要有个能主事的人。

下人跟言佩儿接触不多, 毕竟也是才?刚搬过来,但言佩儿不是个刁难人的长相,逢人还爱笑, 就导致她们对?言佩儿的印象还不错,并没觉得她怎么作了。

这会儿见清晨竖着出去的人突然横着回来了, 吓得哆哆嗦嗦,不过她们又比言五好一点, “好,……大人们这边请,言大人住这边,不跟公子?住一起?。”

“我?去街上喊公子?,公子?早上带梅一出去了。”

见里头安排妥当,陈乐时?才?再?次看向言五。

这位管家今年都五十了,身体硬朗健步如飞,光看精神倒是比言佩这个三十多岁的人还有活力,只是如今凑近了看,才?发现她两边鬓角花白,眼?尾嘴角也带着皱纹,颧骨处已经长了老年斑。

听闻言佩是由言五带大的,这位管家也没娶夫郎,一心都铺在言家跟言佩身上了,如果刨去血缘关系,言五说?是言佩的母亲都不足为过。

当娘的看见孩子?好端端的出门上朝,哪里能接受她被人开了瓢抬回来呢。

何况上次才?被人用砖头砸过,这次又被人打了。

陈乐时?是有女儿的人,格外能感同?身受,虽然她总说?松果两人就知道给她招惹麻烦,可哪一回两个孩子?有事情?的时?候,她都是最先赶到?的。

陈乐时?呐呐道:“言管家,言大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您看那太医她都来了,您别太担心……”

这话她自己说?着都难受。

陈乐时?安慰的略显苍白,只朝言五拱拱手,准备跟进去看看情?况。

万一就醒了呢,御医说?保不准能不能醒,但没说?一定不能醒。言大人福大命大,万一颠簸这一趟她觉得难受,就醒来跟她们哭诉抱怨了呢。

陈乐时?抬手,言五才?看见她袖筒上跟手上的血迹,心脏猛地一阵收缩,在陈乐时?抬脚要离开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声音好像瞬间苍老年迈了很多,“陈大人,可否告知我?,我?家大人她怎么了?”

陈乐时?把早朝上的事情?事无巨细跟言五说?了一遍,“皇上肯定不会放过季月明的,您放心。”

“放不放过还有什么意义,”言五朝院子?里看,人都跟着往后?院走了,一时?显得外头空荡荡的,“大人都这样了。”

两次都砸在脑袋上,就是铁打的头它也受不了啊,何况脑子?这个地方?,本来就金贵。

“谢陈大人告知。”言五郑重地朝陈乐时?拱手作揖行了个大礼。

既谢她告知朝堂情?况,又谢她摒弃前怨在大人出事时?最先赶上前,所以她袖筒连同?里面的里衣都染了血,抬手时?便能看见。

陈乐时?慌忙还了一礼,要是别府的管家,怕是没这个待遇,能让京兆尹府的右扶风尊称“您”并且行以长辈之礼,但言府的言五可以。

言五没回府中,而?是直接抬脚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主君回来,劳烦大人帮我?带句话,请他帮忙照看好大人,就算咽气了,三天之内,在我?回来之前都不准埋,就说?是我?说?的。”

“好,这话一定带到?。”陈乐时?看言五大步流星朝南走,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请神医,还是去特别灵验的寺庙里拜神?

陈乐时?没等多久,言佩的夫郎梅盛就回来了。

她听闻过梅公子?的名?声,只是头回见他这么个人,外面都传言佩的夫郎丑若无盐,这才?快三十岁了还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做生意,迟迟找不到?妻主。

而?且往常要是有什么宫宴,也是言佩一人来,情?况倒是跟冯阮很像,所以都在说?是梅盛模样太难看了,带不出门。

今日一见,陈乐时?才?发现外面的传言真的不能信。

梅盛是个个头很高的男子?,光是看见他这身高就知道他迟迟找不到?妻主是什么原因了,其次因为梅盛是梅家独子?,导致他自幼跟母父从商在街头走动,这就成了别人嘴里的抛头露面。

至于长相,梅盛五官英挺俊气,倒是不太附和当下的审美,至于说?丑无颜,那属实太夸张了些。

陈乐时?朝梅盛微微颔首,把朝堂上的事情?以及言五说?的话都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谢过大人了。”梅盛行了个大礼,陈乐时?微微侧身,只受了半个。

跟陈乐时?说?完,梅盛便接管了府里的诸事,成了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人。

可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同?于那些娇养在后?院没见过风血的男子?,亦或是跟言佩没什么感情?,所以梅盛对?于言佩儿被人打了脑袋一事,接受度倒是比言五好很多。

处事落落大方?,并不逊色于那些名?门出身的嫡子?。

他回来后?便沉着冷静的处理这混乱的场面,先是拜谢各位送言佩回来的大人,再?是让人烧水给言佩净身换身舒服的衣服,最后?是亲自送人到?门口。

梅盛抬手行礼,“各位大人的恩情?我?不会忘记,改日定着重礼相谢。”

几位大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梅主君照看好言大人就行,我?等还等着言大人早日伤情?痊愈尽快回朝呢。”

虽说?现在的言大人性子?有些怪异,但接受她这个性子?后?,竟觉得还行。要是朝上真没了她,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东西。

等目送马车离开后?,梅盛垂在身侧的手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

他回了后?院,言佩儿已经被下人擦洗过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衣服,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梅盛站在床边,垂眸看言佩儿。

她身下躺着的这张拔步床是从言府搬过来的,她欢喜坏了,搬来放好后?就坐在上面拍了拍身侧,眼?睛亮晶晶地昂脸看他,盛情?相邀,“要不要坐一下,我?让言五铺了好几床被子?,特别软!”

她还一层层数给梅盛看,“我?虽然不是豌豆公主,但我?喜欢睡软的,躺上去就是满满的包围感,特别暖和。”

“虽然呐,这儿的条件不行,但言五还是给我?创造了条件,言五真好,你也很好。当然,我?也不错啦。”

她说?的可开心了,梅盛受她感染,嘴角挂着浅浅笑意,只是却没坐过去。

他跟言佩有名?无实,怎么好随便地坐在她的床上,还和她一起?,那未免过于亲昵些了。

梅盛当时?还想?,若言佩愿意,将来就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不行。

所以他清早给她送了个手炉过来,她还他一枚鸡蛋,有来有往,日子?可望。

可现在……

梅盛不由朝桌边凳子?的方?向看过去,几个时?辰前,坐在那里含着泪说?要好好上朝保护他的人,一眨眼?的功夫,便因为正义执言而?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梅主君。”

门外陈乐时?去而?又返,她快步进来,“我?忘了件东西,这个给您。”

陈乐时?从袖筒里将那个染血的手炉掏出来递还给梅盛,“从言大人袖子?里滚出来的,我?当时?伸手捞了一把,所以……”

所以才?沾了这些血,可那个关头,陈乐时?也来不及管一个手炉,便直接塞袖筒里了,她刚才?没想?起?来,都走出一截路程才?觉得忘了什么。

梅盛双手捧着接过,薄唇紧紧抿着,连道谢都忘了。

陈乐时?自觉离开。

梅一本来看言佩被人打了脑袋,满头都是血,就已经红了眼?睛,现在看那个染血的手炉,眼?泪直接掉下来,呜呜着说?,“她上朝的时?候都拿着呢,没放在轿子?里。”

“我?想?自己坐一会儿,”梅盛双手合十拢住手炉,看向梅一,轻声说?,“你帮我?去门口等言五。”

梅一擦着眼?睛往外走,“好。”

等梅一出去,梅盛才?慢慢挪动双脚,轻轻坐在言佩儿的床边。

他掏出巾帕擦拭手炉,可血像是铁锈一般,不知道为何,怎么都擦不掉。

梅盛低着头,水痕滑落脸颊掉在手炉上,沾了水,帕子?才?擦掉那血。

他把手炉擦拭的干干净净,放在枕头边,洗过了手,才?坐回来。

“言五说?你不愿意早起?,现在好了,总算能多睡会儿。”

梅盛垂着眼?睫,“但只能,多睡一小会儿……”

言佩儿眉眼?舒展,像是睡熟了一般,只有唇色苍白。

言五出去一天都没回来,太医倒是留在府里,可对?于言佩这个情?况她也束手无策,只能让梅家人给言佩儿喂点参汤水吊着命。

亏得梅家有钱,这要是在言府,老爷子?估计就让人随便喂点水了。

言佩儿出这么大的事情?,朝上不管寻常关系如何的大臣都让人来送了礼或是亲自来探望过了,唯有言家这一家子?的血脉至亲没来问过。

像是不知道这事一般,不管不问。知道的两家是分了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仇呢。

梅盛将办公的桌子?摆在言佩儿床边,所有账本都改成了在言佩儿房里看,“本就没指望她们,来不来又何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