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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碎金睡得很香。她作息稳定, 天亮的时候,自然地醒了过来。倒还不必立刻就起,先醒醒神。

赵景文也醒了, 翻身抱住了她。

清晨的寝帐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过了片刻, 赵景文翻身上来……

清晨以这种方式醒神, 倒也舒服惬意。

年轻男人身体结实,皮肤紧致。

叶碎金轻轻抚着他后背隆起的肌肉,手感极好。

最后一次了吧, 大概。

他今日这一去,他和她的人生, 大概就要撕掳开了。

出发前, 叶碎金给了赵景文一个匣子。

赵景文问:“这什么?”

打开一看,金光扑面。他诧异失笑:“不用带这么多盘缠吧?辎重里已经给过了。”

叶碎金说:“穷家富路,带上吧。”

上辈子至少赵景文在这方面没有对她小气过。最好的东西,永远都是要先往中宫送的。

赵景文就是喜欢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对叶家人也个各种赏赐, 虽紧握权力,却也并不吝啬给他们富贵。

赵景文大方, 她叶碎金也不能小气。

赵景文心里发热,果然叶碎金心里还是有他的, 奈何她的身份在那里,为了不让叶家人觉得不公,不能传他回马三枪, 也不能给他封官加爵。

他握住叶碎金的手:“外面的事交给我, 你放心。”

叶碎金没说话, 只捏捏他的脸, 笑了笑。

赵景文上了马, 带着项达、叶满仓, 带着叶碎金给他的一百人,与叶碎金告别,意气风发地出发了。

他刚才想明白了,既然不能向内求上升,那就向外求发展。被派外差于他反而是好的。

反正叶家堡内部他一个外姓人插不进手去,那就外面好好看看。

正是机会。

叶碎金骑在马上目送百多人远去。

她和他的人生在这里走上岔路。

赵景文,从今以后,你我各凭本事。

两辈子了。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赵景文想从她身上要什么——

他渴望能在她面前立起来,他渴望能被她认同称赞,他甚至渴望有一天她能仰视他。

但那不可能。

上辈子都不可能,这辈子更不可能。

这辈子她给了他金子,却甚至连叶家枪的回马三枪都没有传给他。

叶碎金毕竟不是当年那个对夫君掏心掏肺的叶碎金。她只要一个问心无愧,互不相欠,恩义两绝。

一带马缰,叶碎金没有留恋地转身回坞堡了。

从收服了诸县县令,叶碎金就开始在邓州境内建立了军驿,确保南阳、穰县、内乡、方城四地的消息能快速传递到叶家堡。

若照三百里加急的速度跑快马,邓州任何一角落传递消息,都能在一日之内抵达。

四日后,赵景文送来消息。

他已经发现法了乱兵的踪迹,一路追过去,看情况是要追出邓州地界的,特派人来禀告叶碎金,叫她别担心。

又过了六天,他派人送来了二十来乱兵人头。

叶四叔道:“景文办事挺利落。”

杨先生问:“可查清楚了是什么来头?”

斥候禀报:“是襄州来的。”

斥候道:“赵郎君审过了,他们原是在襄州谷城那边跟着一个将军的,那将军在薤山跟人干了一仗,败了。他们一些人叫对方掳走了,还有一些便成了散兵游勇,游荡到穰县来了。”

报了那将军的名号,根本未曾听说过。

现在实际上满地都是“将军”。杜金忠在方城也一样是自称将军的。

可以说大大小小,正牌杂牌,将军遍地跑。

叶碎金引导斥候:“另一边是什么人?”

斥候:“尚不知道。审的这几个也说不清。赵郎君说他们没用了,我们人不多,也不方便分人手送回来,且他们也杀过我们邓州的百姓,就砍了。”

杨先生问:“赵郎君怎不回来?”

斥候道:“我们遇到的只是一小股。他们大约有几百人,都溃散了,没聚在一起。赵郎君说,来都来了,不如尽量清理干净,也免得他们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又骚扰邓州。”

叶碎金和杨先生都点了点头。

赵景文的思路是对的。实际上前世最开始叶碎金就没管这一小股人,拖到后头就是因为被反复骚扰,才派了赵景文出去。

叶三郎已经在看舆图,找到了谷城和薤山:“离我们不算远了。景文去扫荡一下也好。”

叶碎金的视线也落在舆图上,却跳过了谷城,跳过了薤山。

叶三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问:“六娘,你在看什么?”

叶碎金在看襄州、均州和房州三地交汇之处,薤山和筑水之间的那块地方。

她也知道打败了这个杂牌将军的是谁——裴莲的父亲裴泽,前剑南道节度使之子。

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太年轻,被他父亲的副手王荣篡夺了剑南节度使之位。也就是现在在蜀地立国称帝的那一位。

王荣还得到了当时朝廷的认可,获得了任命书。他获得任命的方式大概和叶碎金差不多。

总之裴泽那几年挺惨的,事变的时候仓皇出逃。一直被王荣的人追杀,流亡在外。

后来王荣在剑南道搞整肃,清理裴家余党,又有一批人出走剑南道。他们寻到了裴泽,认他为主。两拨人汇合后,在三州交汇之地,薤山、筑水之间落了脚。现在裴泽应该差不多占据了半个房州。

但妻子女儿当时被抛弃了。后来妻子不知所踪,大概率是死了。

才两岁的裴莲被两个忠仆护卫,流离失所好几年,才找到了父亲,很是吃了一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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