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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叶敬仪站出来为十二娘说话, “陈先生都夸十二娘了。”

陈先生便是叶敬仪的刑名师爷。他精通律例,大家族中总得养一两个这样的人才。他是叶碎金特地从养了多年的门客中为叶敬仪选出来的人。

今生的十二娘和叶碎金还没那么亲密。

她年纪小,没赶上跟叶碎金一拨玩耍, 后面叶碎金丧父、招赘、管理坞堡, 更不可能跟这些小的一起玩了。又有叶四叔横亘在两姐妹之间, 自不必提。

说起来,还是这几个月跟着叶碎金学回马枪,才开始熟稔亲密起来。

但她非常崇拜这位六姐。

六姐用这样认真的目光凝视她, 认真地与她对话,而不是像爹爹那样总把她的话当成小儿戏言。十二娘于是大着胆子扯住了叶碎金的袖子:“六姐, 我想求你个事。”

叶碎金道:“你说。”

十二娘鼓起勇气:“我想拜陈先生为师。”

不等叶碎金回答, 她就急急说道:“我跟陈先生提过了。先生说我是小孩子,须得有家中长辈说话才行。”

那当然了。

拜师是一件严肃的事,哪能靠小孩子自己嘴上说说,须得父母领着, 奉上拜师礼,学生还要磕八个头, 这礼才算成,才定下来师生关系。

叶敬仪笑道:“怎地跟六娘说, 你得去跟你爹说。”

十二娘不松手:“我爹怎可能答应,他只会逼着我学绣花。”

实际上后来十二娘女红也很不怎么样,幸好夫家也不缺针线丫头使唤。

但, 人一生的精力是有限的。

既然如此, 干嘛要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其实毫无必要只因为“大家都认为该如此”所以“必须如此”的事情上去呢。

“你想学, 我可以帮你安排。”叶碎金没有不当回事, 反而很认真, “但你须得知道, 若真拜了师,便不是你想学就学,想不学就不学的了。我会盯着你,如盯着你兄长们习武练兵一样的。”

叶碎金在校场上严厉得连十郎都害怕。

十二娘稍稍畏缩了一下,但随即挺起胸脯:“我可以!只要六姐姐肯帮我拜师,我决不偷懒耍滑!”

叶敬仪嘴唇微微动了动。

十二娘再过一两年就得说亲了。甚至可能,一些人家现在就已经上门想联亲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好好学习女红、厨艺和如何主持中馈,才正是时候。

可叶敬仪抬眼就能看到叶碎金。

她端坐在那里,胸脯饱满,腰肢纤细,明明白白是一个女子。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可是邓州节度使!

叶敬仪更能想到,叶碎金在军营的时候,身边也有女婢。那以后,身边会不会也有女官?

虽短暂,但大魏朝女主临朝的时候可也是有过女官的。

叶敬仪于是闭上了嘴巴。

拜师这事,陈先生那里不是问题,问题当然是叶四叔这里。

叶碎金回到叶家堡把话跟他一提,他把眼睛一瞪:“她学这个有什么用?”

这是理直气壮地一句反问,打从内心就觉得这是连叶碎金也没法反驳的一个反问。

然而叶碎金只回答:“可以做官。”

叶四叔:“……”

叶四叔叫这四个字给说懵了。

“为什么不可以?”叶碎金道,“我既可以,她便也可以。”

叶四叔心想,我家宝贝妞妞岂能和你个母老虎比。

“四叔,我只问你,倘若我眼前手里有个官位空缺,”叶碎金灵魂质问,“那你是愿意让我把这位子给别人,还是给十二娘呢?”

实打实的利益问题,人就说不得空话了。谁不想把银子和官位往自己怀里搂啊。

叶四叔嘴巴张开又闭上,张开又闭上,实在不能违心地说“你尽管给别人”。到底闺女还是亲过“别人”的。

但他想了想,搓搓大腿,往叶碎金跟前凑了凑,道:“她也不小了,马上要说亲了。我想着,你当姐姐的,与其纵着她胡闹,不如以后多提携提携你妹夫?”

“这样啊……”叶碎金握着下巴陷入沉思,“说起来也是,夫妻一体,女主内男主外,夫乃一家之主……”

叶四叔拍腿:“可不是!”

世上可有他这样好的泰山老岳父,女婿还没影呢,已经为他前程筹谋上了!

以后,谁娶十二娘谁有福!

叶碎金放开下巴,抬起脸,认真地说:“这么说起来,景文也是我夫婿,我也该为他筹谋一下。四叔,你身兼两职未免过于辛苦了,你看,你是把邓州别驾的位子让给景文,还是把节度副使的位子腾给景文呢?”

叶四叔脸上的神情别提多精彩了。

五郎笑得都要抽抽了!

三郎揉揉额角:“爹!”

叶四叔犹自嘟囔:“可她一个女儿家……”

“女儿家又怎样?”叶碎金道,“十二娘的性子,就注定了拈不好针认不好线。四叔也不用担心将来在夫家过不好,你我在邓州坐安稳,十二娘婚姻就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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