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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对,一定是有什么不对。

并非是他想不到。

可能是因为这些年她自律得如苦行僧迷惑了他。

也可能是因为他根本不愿意去想。

但总得来个人戳穿这一切。

成年人,本就是活在残忍真实的世界里。

谁也不能天真。

“段将军。”有人唤他。

段锦回头,看到卢青檐踏马而来。

他人俊美,骑的马也是青骢马,看上去宛如一幅画。

不熟悉他的人是很容易被他的美貌迷惑的。即便他的美貌已经不完美,仍然有很强的杀伤力。

但段锦和他共事数年了,很知道这是个蛇蝎美人,肚子里全是坏水。

“玉庭怎么在这里。”他问。

卢青檐道:“我本从比阳要回京城的,听闻王上来了唐北堡,便过来了。”

他又说:“王上给了我新差事,回头又有得忙了。”

有差事是好事,能做事就能立功,就能简在王心,跟着主公一同平步青云。

段锦正想敷衍个恭喜,卢青檐道:“你看那个马奴……”

段锦的注意力本来就在马奴身上,闻言自然望过去。

那马奴调整好脚蹬,抬起头来,对叶碎金笑了笑。

男人生得异域风情,笑起来很好看。

正因好看,段锦更加不喜。

他目光移动,忽然滞住。

叶碎金也在对马奴笑。

段锦忽然醒悟了今天在房中,她身上令他困惑、躁动的感觉是什么。

是女人的感觉。

她很久没有表现过她是女人的一面了。

很多将士都没见过。许多许多的人,对她的印象,是从攻占邓州开始的。那时候,她就是将,后来,她是帅,现在,她是王。

可她曾是女人,段锦见过的。

那眉间奇特的光,现在有了解释。

是艳光。

段锦的手握紧了缰绳。

他有预感,接下来,会听到一些他根本不想听的事。

果然,卢青檐魅惑的声音飘在耳边。

“……我领了差事,要去为王上搜罗些这款的男子。”

“生得不错。王上喜欢这种的。”

他笑着,轻描淡写地,残忍地,说出了侍从不敢告诉段锦的事——

“昨晚,王上召幸了他。”

当然他在说之前,还是理智地带缰,让青骢马别开两步,与段锦的马稍稍拉开了距离。

是人都想活命,谁也不嫌命长。

段锦凝目看着那边的两人。

是的,揭开之后再去看,便看得明明白白了。

当一对男女之间有了那样的关系之后,不论身份如何,他们之间会自然而然地有一种亲昵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

叶碎金纵马奔驰而去。

段锦缓缓转动脖颈,看向卢青檐。

那目光,让卢青檐打个寒颤。

段锦早不是那个为主人牵马擎旗的少年。

这些年,他为她南征北战。少年成长为青年,青年沙场浴血,战功累累,是叶家军里仅次于赫连响云、叶长钧的大将。

将军段锦年轻彪悍,光芒耀眼。

大家又都知道叶长钧未来会有的身份,所以,若无赫连响云,可以说,段锦本该是成为叶家军的将星。

可惜,那年中原王捡了个病得将死的男人,叶家军第一猛将赫连响云横空出世,稳稳地压在段锦头上。

纵有叶碎金的偏爱,段锦也没法成为叶家军力最特别的那个人。

只他久浸沙场,当心中有了杀意的时候,身上就有了杀气。

青骢马喷着鼻息,不安地踏蹄。

卢青檐按住马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些事总得有人为中原王做,有些话总得有人替中原王说。

这个事,在史书上极容易和“佞幸”二字捆绑,想来别人都是不愿意做的。只有他卢青檐不怕,只有他愿意,也只有他能不带私心地为叶碎金去做。

“她是王,王天下者,总不能像个寻常女子一般志贞守节吧?”

“这是迟早的事,甚至在我看来,已经算是太迟了。王自苦许多年,实没必要。”

“段将军也不必这样看我,既不是我怂恿的,也不是我安排的,我之所行,全是殿下的命令。”

段锦面部肌肉微动,想来是在咬牙。

从前赵景文在的时候,他气愤为什么女人不能像男人那样三妻四妾,多置些房中人。

因为如果她能,他一定要让自己入选。

她能,他才有机会。

那时候,未曾想过她除了他和赵景文之外,还有别的男人会怎样。

或者觉得并不怎样,没有别的男人又怎能有他的机会。

可现在,她真的有了别的男人,眉间闪动艳光,段锦只觉得身体深处,又酸又苦,涩塞难言。

呼吸都不畅,又有暴烈杀意,在四肢经脉间乱窜。

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