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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谢云初强撑着身借着他手臂的力往前瞄,“让我瞧瞧…”

王书淮又将她扶起了些,稳婆笑眯眯把孩子递了过来。

“恭喜二爷二奶奶,是一个健壮的小公子呢!”

谢云初眉目浅浅看着孩子,孩子哭过后双拳拽紧双目阖紧安安静静睡着,面颊还有清晰可见的绒毛,眼线极长,眉目与王书淮很像,前世生珝哥儿没这么顺利,她人昏厥过去压根没顾上看孩子。

“二爷,孩子像你。”

王书淮视线也顺着她落在孩子身上,他却说,“也像你。”

前世珝哥儿就更像她。

谢云初笑了笑,示意稳婆抱走孩子。

比起看孩子,她更需要休息。

孩子抱出去,三太太等人凑过来瞧,都夸孩子漂亮。

稳婆和林嬷嬷将谢云初收拾干净,打算将人挪回正屋,这个时候就显示男人的用处了,王书淮二话不说将她裹在被褥里,轻轻松松抱回了正房的东次间,将人搁在拔步床上,王书淮还不能放心,

“可有哪儿不舒服?”

谢云初更多的是轻松,她摇头,又闻着王书淮身上汗水雨水并混杂本来那股松香气息,摇着头,“你快些去换洗吧,让我歇会儿。”

王书淮奔袭了一日一夜不得歇息,这会儿本该是十分疲惫的,可他脑子异常清晰,先去书房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去见国公爷,大家都听说他穿着血衣不太放心,王书淮将一场刺杀轻描淡写拂过去,又回了春景堂。

昨夜电闪雷鸣,今日清晨放了晴,孩子是寅时三刻发动的,生在卯时正,正是旭日东升之时,大家都说是好兆头。

国公爷取名王珝,抱着嫡长曾孙不肯撒手。

王书淮回到春景堂,环顾一周不见珂姐儿,忙问匆匆忙忙的林嬷嬷,“姐儿呢。”

林嬷嬷道,“二姑娘将孩子带过去了。”

王书淮立即皱眉,“她一个姑娘家的哪里会照顾孩子。”

林嬷嬷笑道,“二爷,冬宁和乳娘跟过去了,不妨事的。”

王书淮这才放心,进了内室,谢云初已喝完参汤睡下了,他轻手轻脚摸过去,躺在她身侧陪着她休息。

夫妇俩这一觉睡至下午申时,是被外头珂姐儿的哭声吵醒的。

原来姐儿一日没见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书淮听到了,二话不说出去,先斥了嬷嬷一声,又连忙把孩子抱过来,一起带入内室。

这个时候谢云初已经醒了。

外头都围着刚出生的孩子转,唯独夫妇俩却紧着大的。

谢云初瞧见珂姐儿红彤彤的眼,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我的好珂儿,到娘这里来。”

她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珂姐儿把小脸蛋塞在母亲颈窝里,“娘,跟娘睡…”

谢云初与王书淮相视一眼,均哭笑不得。

看来是昨晚没睡安稳。

谢云初又搂着孩子继续打了个盹,王书淮则入宫去了。

珝哥儿是王府真正的长房嫡子嫡孙,身份贵重,孩子一出生,立即去各姻亲之家报喜,宫里少不得又有赏赐下来,阖府均忙坏了。

谢云初将孩子哄睡,林嬷嬷进来了。

谢云初见她面容嵌着疲惫,劝道,“你老一把年纪了,也要爱惜身子,昨夜熬了一宿,怎么不去歇着。”

林嬷嬷挪个锦杌在她身旁坐下,“老奴哪里顾得上歇着,心里头不知多高兴呢,姑娘是没瞧见外头那排场…”

谢云初不爱听这些,“行了行了,你去歇一会儿,唤冬宁进来。”

林嬷嬷嘿嘿一笑,“老奴午时歇了一个时辰,不妨事的,对了方才听外头说了个笑话,是关于二爷的。”

谢云初诧异,“他能有笑话给人看?”

“可不是,”林嬷嬷乐得合不拢嘴,就把昨夜闹得那个乌龙告诉谢云初,

“如今外头都在传,咱们二爷在朝堂上威风凛凛,到了家里却是个疼媳妇的,听说那一声‘谁敢弃了她,就要谁的命’,把二太太差点唬哭,二太太冤枉地跟人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呸,”林嬷嬷轻轻猝了一口,“这是见您好好的方才说这话,若叫她选,眼里必是只有孙没有您。”

谢云初笑笑不接话。

过去她心实,念着自己没亲娘,便把婆婆当娘,经历了这么多才知道,婆婆永远不是娘。

自然媳妇也不是女儿,谁也不要越过那个界。

随后林嬷嬷又打量着谢云初神色,轻声劝道,

“好姑娘,如今儿女双全,丈夫高升,您也没什么别的念想,看姑爷心头热乎着呢,您就好好跟他过日子。”

谢云初不高兴了,“我哪儿没好好跟他过日子吗?”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的意思是…”

“好啦,嬷嬷,我饿了,去弄些吃得来吧。”

她现在对王书淮谈不上恨,也谈不上爱,总归就这么过安稳日子。

国公爷给孩子赐名后,又回宫与长公主报喜,临走时交待一句话。

“朝中不少官员都闹着要来吃满月酒,邻里邻坊的都来道喜也不能亏了他们,我的意思是办个三日三夜的流水席,也给淮哥儿撑撑脸面。”

老人家一走,各房太太老爷便面面相觑。

府上孩子满月酒从未办过流水席,三天三夜流水席耗费巨甚,国公爷只顾图自个儿高兴,却不知掌家人的艰辛。

三太太露出苦恼,今年谢云初二十寿宴因是宫里的意思大办,这里去了不少银子,论理除了府上长辈的整寿,不该如此兴师动众,情形特殊也能理解,只是公中却吃不消了。

各房孙儿满月酒本有规格,当年珂姐儿因为是嫡长女,国公爷已经给她破格,如今珝哥儿又要办流水席,三太太担心其他几房闹不愉快。

三太太拿眼神往对面的姜氏身上溜,“我这边配合二嫂,二嫂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姜氏一听略有傻眼,什么叫配合她,满月酒不该公中出钱吗,关她什么事。

三老爷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父亲虽然不喜欢二哥,却明显偏向王书淮,在父亲眼里,王书淮才是真正的长房嫡孙。

三老爷虽任副都御史,官职不低,可文臣想要获得国公爵位难于顶天,原先他念着二兄如此无能,父亲绝不可能把爵位给二兄,可眼下他却想到一个可能,若是父亲越过儿辈,直接将爵位传给王书淮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国公爷对王书淮的看重,令三老爷心生忌惮。

他与二老爷道,“二兄,国公府的满月酒没有流水席的先例,父亲若执意如此,这笔开支便得二房自个儿出。”

姜氏登时就恼火了,“三弟,话不能这么说吧,这事是父亲亲自开的口,便该公中承担。”

四太太冷笑着怼了回去,“哟,二嫂,方才还满面红光呢,这会儿叫你出银子就不高兴了,我今个儿把话放在这里,上回初儿办寿是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我无话可说,珂姐儿是嫡长女,已经给了优待,我也认了,如今珝哥儿虽是书淮长子,在整个国公府却只是四哥儿,凭什么越过其他几个哥儿去?”

“成,书淮在朝中炙手可热,这回又立了大功,满朝文武想来庆贺也在情理当中,既然有这份尊荣,那二房就该自个儿吞这个果子。”

姜氏看得出来各房态度很是强硬,就连一向公正公允的三太太都不做声,事情就悬了。

她耸了耸身旁二老爷的肩。

四老爷见状,立即断了姜氏的后路,怂恿二老爷道,“二哥,今日之事您无论如何得拿主意,这可是您的孙子,花点银子也没什么,再说了,你们房里事儿都办完了,手里头应该是宽裕的。”

二老爷觉得在理,头一回枉顾姜氏的意思,拍板道,

“成,珝哥儿满月酒的银子我们二房出。”

姜氏脸色都青了,回了二房便揪着二老爷耳郭恨道,“你以为我不想出这银子吗?再过一月书仪要出嫁了,为了给她撑脸面,我被那杨家逼得拿出六千两银子妆嫁,回头还要给她两千压箱,这一去便是八千两没了,这些年接连办喜事,我手里早就空了,哪有银子再办这流水席!”

二老爷愤妻子动手动脚,钳住她纤细的手腕将那爪子给挪开,驳道,“流水席而已,总不过一千两银子,你哪里就拿不出,去年除夕过帐时,你手里不是还有两万两吗,总归年底有了分红,咱们就彻底宽裕了。”

姜氏气得额角直抽,“什么一千两,外加满月回礼,少说也得一千五百两,流水席旁家都要请戏台子,咱们也不能弱了去吧,这一来二去,得响当当花两千两。”姜氏竖起两根手指,

夫妻俩在内室吹鼻子瞪眼,明嬷嬷招呼下人避开了。

“你别看我今年初手里还捏着两万两,除去女儿那八千两嫁妆,手里只余五千两了。”

二老爷惊道,“这多银子哪去了?”

姜氏急红了眼,“你这根死脑筋,只管吃喝玩乐,哪里知道后宅的难,咱们二房一大家子不吃不喝吗?”

“公中分红一年比一年少,我好歹也留些银子傍身,咱们老了也不至于两手空空,寻那晚辈讨要,再说了,你也知道我娘家…”说到这里,姜氏眼眶盈泪,“我娘家一日不如一日,我多少也得贴补些…”

姜家是老牌勋贵,原先祖上也出过几代大儒,后来家中子嗣科举不第,在朝中式微,只能借着祖上余荫和姜氏的风光留得一席之地。

原先二老爷对姜氏贴补娘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日子久了,也就看不下去,将袖一拂,“是淮儿重要还是你娘家重要,你自个儿掂量。”

姜氏见丈夫动了真格,也生了几分忌惮,“当然是淮儿重要,不过我的意思这银子也不是非得咱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