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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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湖面一片静谧, 只偶尔响起水被扬起的声音。
简轻语紧紧搂着陆远的脖子,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体力正在耗尽。因为夜色太深,无法看清前岸, 她心中愈发紧张, 生怕陆远会因为体力不支放开她。
“不会。”头顶的陆远突然开口。
简轻语迷茫抬头:“嗯?”
“不会扔下你不管。”陆远呼吸有些不稳,显然是因为累了。
简轻语心头一紧:“……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向来小人之心。”陆远嘲她。
简轻语顿了顿,突然抬手捏住了他的脸, 陆远一脸莫名地低头,她清了清嗓子道:“是你说的, 不想听的话我可以不听。”
陆远顿时被气笑了,张嘴便要咬她,吓得她赶紧缩回手指,一脸哀怨地重新抱紧他。
“我就知道你会说话不算话……”
她小声嘀咕一句,陆远只当没听到,淡定地继续往前游,很快便隐隐看到了黑色的岸线。简轻语精神一震, 恐惧总算散了些,只是当靠近看清了一切,心中顿时一沉。
此处的岸又高又陡,湖水要低出岸平面许多,且陡岸湿滑无法借力,单靠人力根本无法爬上去。陆远显然也发现了, 眉宇顿时皱了起来。
“……怎么办, 总不能再游回去吧?”简轻语在水里泡太久,此刻冻得直哆嗦。她知道陆远也没好到哪去, 长时间的游水让他体力不支,身上冷得像铁块一样, 别说是游回去,只怕现下支撑都困难。
陆远闻言,若有所思地抱着她往后退了些,看了眼岸上的情况后缓缓开口:“此处有人家居住,定然有上岸的法子,你且在此处等着,我去找找。”
一听要将自己留在这里,简轻语顿时惊恐地睁开眼睛:“可是你一走,我不就沉下去了?!”
陆远扫了她一眼,将她带到湖岸下,拿着她的手握住了一棵根茎不小的野草。
简轻语:“?”
“这种草名唤不死,根有半丈长,不会被轻易拔出,你抓紧点,就不会沉下去。”陆远蹙着眉吩咐。
简轻语无言地看了眼手中的草,又眼巴巴地看向他:“万、万一掉下去呢?”
“所以你要小心,别让自己掉下去,”陆远放缓了神色,见她还在紧张,有些怕自己心软,只能冷下脸,“我体力不支,没办法再带着你游,你是想我们都淹死在这里,还是让我先去找出路。”
“让、让你去找出路,”简轻语缩了缩脖子,乖巧地抓住了那截救命的草,勉强让自己脱离陆远浮在水面上,“那你记得快些回来啊。”
听着她不放心地叮嘱,陆远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沿着湖岸线游去。简轻语目送他离开,然后默默抓紧了手中的野草。
湖面依然平静,只是偶尔形成一个小小的涟漪。她虽然生在干旱的漠北,鲜少能看到湖泊,可也知道那是鱼儿在水上觅食……可惜知道归知道,在如今这个诡异的处境里,她还是很容易往恐怖的地方想,比如制造这些涟漪不是鱼儿,而是传说中的水鬼。
简轻语咽了下口水,毫无着力处的脚尽可能地往上蜷,以免会被什么东西拖入湖底。
一个人泡在水里,很快就失去了时间观念,她只觉得陆远走了很久很久,自己的力气也随着体温一点一点的消失,先前能轻易抓紧的野草,也几次三番险些从手中滑落。
简轻语很快连恐惧都忘了,只专注地去抓野草,企图让自己在水面上留得久一点。陆远说了野草不会被连根拔起,可他却没说叶子不会断,她在几次挣扎之后,叶子已经被拽断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短短的根茎,可两三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很快,这两三片叶子也断了,她只能用手指抠着根茎浮在水面,然而随着力气的流逝,很快连根茎也扶不住了,好几次都险些下沉,虽然都及时浮了上来,可水也喝了不少。
“陆大人……陆远……陆培之……”简轻语有气无力地呼唤他,声音飘忽脆弱,没有传出太远便散在空气里。
在又一次被水淹过口鼻后,她猛地浮了起来,突然生出一股力气:“陆培之!你个王八蛋!再不回来我就真的要死了!”
骂完,又突然哽咽:“你快回来啊,你是不是淹死了,是我把你害死的,早知道就不让你救我了……不对,是你非要往这边游的,要是上那边的岸,我们两个就都能活下来了,都是你的错……”
说着说着,抠着根茎的手指慢慢渗出血来,她眼睁睁看着指头滑过根茎,却无力重新抠紧,于是无望地闭上眼睛,渐渐朝下沉去。
然而下一瞬,一只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中:“我好心救你,你还觉得是我的错?”
简轻语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扭头看过去,就看到陆远勾着唇,眼底带笑地与她对视。
“我、我以为你死了。”简轻语眼睛一红。
陆远叹了声气:“这边的岸有些长,费了些时间才找到出路,走吧。”
简轻语忙答应一声,便熟练地抱住了他的脖子,陆远如先前一样,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往前划,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偌大的湖面上只剩下淅淅沥沥的水声。
不知游了多久,终于远远看到了一艘船,陆远的胳膊越挥越慢,额头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咬着牙将简轻语带到了小船旁,将她抽到了船上。
当脚踏到木板上,简轻语悬着的心猛地放松,她不敢耽搁,赶紧回头去拉陆远。
陆远已经连上船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简轻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了上去,陆远上船的瞬间,两个人直接跌作一团,陆远结结实实地压在了简轻语身上。
简轻语感受着身上重量,却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懒洋洋地平躺着,任由他趴在自己的颈窝中。
她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无意识地低喃:“总算活过来了……”
陆远安静地趴在她身上,却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只是无声地恢复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简轻语轻轻打了个喷嚏。
陆远眼眸微动,到底是从她身上起来了,转身进了船篷。简轻语身上一轻,她默默找个角落坐下,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然而依然冷得厉害。
不多会儿,陆远从船篷里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小火炉,出来后放在了木板上,又拿出找来的火折子,很快就生好了火。
“过来。”火生好后,陆远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简轻语急忙跑过来,哆嗦着伸手烤火:“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火炉?”
“这船没有腥味,应该是用来渡人的,这些东西自然少不了。”陆远淡淡解释。
简轻语好奇地看向他:“难道锦衣卫有这类的课程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自由长在水上,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的?”陆远看她一眼。
简轻语从认识他开始,就知道他孑然一身,来到京都后更是发现他无父无母,也从未有人提及他的身世,好像他生来就没有过去,就是位高权重的锦衣卫一般,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及过往。
尽管知道不该好奇,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你生在水上?”
“嗯,我家中是世代打渔的船夫,就在水边住。”陆远看着火焰回答。
简轻语微微一怔,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远扫了她一眼,勾起唇角:“怎么,觉得我该是什么世家所出?”
“……锦衣卫招人的条件之一,不就是身世要好么。”简轻语没有否认他的问题。
陆远垂下眼眸:“那是针对其他人,而非锦衣卫指挥使,做指挥使,不能有家族牵绊,不能有利益往来,只能对圣上一人忠心。”
简轻语蹙了蹙眉,大约是明白了:“因为圣上想你没有别的靠山,只能依附他?”
话音未落,她便后悔了,顿时紧张地闭上嘴,观察陆远的反应。
好在陆远没有动怒,只是淡定地看她一眼:“你倒是聪明。”
简轻语讪讪,试图转移话题:“那你做了锦衣卫之后,没将家人接进府中吗?”
“我八岁那年他们便都死了,被一个世家纨绔所杀,如今的陆家只剩我一个人。”陆远又添了一把柴。
简轻语愣了一下,对自己转移话题的事后悔不已,可看着陆远平静的样子,她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小心地问:“那后来呢?你怎么成为锦衣卫的?”
“爹娘死后,我混入那人府中,将他大卸八块,被扭送官府时,遇到了微服私访的圣上,圣上为我灭了那人阖府,我自此为圣上效忠。”陆远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过往全部概括。
简轻语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憋出一句:“……你说你那时才八岁?”
“怎么?”陆远看她。
简轻语忙摇头:“没事没事。”八岁能把人大卸八块,也是个十足的狠人啊,难怪圣上会看上他。
陆远扫了她一眼,看到她默默缩成一团后,重新垂下眼眸:“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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