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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朝深吸一口气:“没什么不敢的。”

说罢,她一脸凝重地举起针,对准一个血泡戳了过去。针尖没入血泡之后,沈暮深闷哼一声,她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继续往里推,觉得差不多了才狠心挑开,然后就看到混着血的黄色液体流出,在磨破的皮肤上滑过。她连忙掏出手帕,将液体擦拭之后去挑第二个泡。

其实大部分血泡已经磨烂,只剩下四五个小泡还是完整的,顾朝朝的工作量不算大,可还是紧张地出了一脑门汗,捏着针的手指也渐渐用力到发白。

沈暮深静静看着专注的她,当看到她鼻尖沁出的汗水时,突然想起教坊司与她相见时,她高高举起狠狠落下,却让他毫发无损的那一鞭。

原来并非失误,而是她本就下不了狠手。沈暮深眼眸微动,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最后一个血泡挑破后,顾朝朝呼了一口气,这才给他涂药膏。沈暮深全程一动不动,她也没太在意,直到阖上药膏的盖子,一抬头落入他深邃如大海的眼眸,她才微微一愣,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被褥。

沈暮深安静地与她对视,许久突然俯身上前。顾朝朝就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他的气息也拂面而来,于是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他的唇距离自己还有半指的距离,她才突然开口:“你要是敢亲上来,我就杀你了。”

沈暮深给出的回答是,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顾朝朝:“……”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当看到他眼底的淡淡笑意后,当即加重了威胁:“你要敢再来,我就杀了沈柔……”

话没说完,他便直接将她推倒,而等她陷入柔软的被褥时,他也俯身上来,捏着她的下巴细细地吻了上来,一边吻还一边哑声说:“你我的事,总扯阿柔做什么。”

言语之间,全然没有当初的戒备和紧张。

顾朝朝蹙了蹙眉,觉得不太对,沈暮深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喜欢和信任不是一码事,就算对她动心,也不该连最起码的戒心都没了吧?

没等她思虑清楚,他的手便已经探入裙底。

顾朝朝难耐地闷哼一声,下颌也不自觉扬起,在他面前彻底暴露了脖颈。

床幔拉下前,顾朝朝将被褥抓成一团,咬着牙艰难地问:“……不是说无力服侍吗?”

“男人的话你也信?”沈暮深反问。

顾朝朝:“……”她觉得自己被嘲讽了,而且是很严重的嘲讽。

她张嘴就想说什么,可惜沈暮深没给她这个机会,便将她带入了情和欲的深渊。

夜色渐深,顾朝朝自从进了偏房就没有再出来,主院中守夜的两个人丫鬟等许久,都没等到主子的身影,昏昏欲睡时只有一个想法——

难怪殿下不准她们跟着,原来是怕不方便行事。

顾朝朝如果知道她们误会了什么,定是要一口血吐出来,然而她此刻正在应对某人,一时也抽不出时间来。

沈暮深白日里到底是做了太多苦力活儿,只与她闹了一个时辰便睡着了,反倒是白天吃吃喝喝什么都没做的顾朝朝,此刻一点困意也没有,枕着他的胳膊躺了许久,正要悄悄趁夜色离开时,被他直接一条胳膊揽住,再没了逃走的可能。

跑不掉就不跑了,顾朝朝直接躺平,开始思索他今日面对她搬出沈柔威胁时的态度。

夜色渐渐深了,长公主府的灯笼逐渐灭去,寝房里最后一点光源也没了,顾朝朝安静躺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翌日睁开眼睛时,她还躺在沈暮深怀里,而沈暮深已经醒了,此刻正盯着她看。

猝不及防和他对视,顾朝朝还没彻底清醒,只是怔愣地盯着他的脸看。

“再睡会儿吗?”他低声问。

顾朝朝顿了顿,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很快又再次睁开:“你怎么还在?!”按照惯例,不是睡完就该走了吗?

“这是我的寝房。”沈暮深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朝朝横他一眼:“那又如何?”

“不如何。”沈暮深识趣地不与她争辩。

顾朝朝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觉得无趣。她摸了摸鼻子便坐了起来,正要穿衣裳离开,就发现衣衫全在地上丢着,此刻芝麻叶一样皱巴巴的。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还怎么穿?”

“我洗。”沈暮深吃饱喝足,耐性极好。

顾朝朝顿时想拒绝,然而话到嘴边变成了:“我昨日沾了泥的衣裳呢?”

“也是我洗。”沈暮深回答。

顾朝朝顿了顿:“我前些日子的衣裳……”

“尽数拿来吧,反正不折腾我你是不会罢休的。”沈暮深叹了声气。

明明该是无奈的语气,他却说得透着一分心软。顾朝朝没来由地听得脸红,轻哼一声后唤了丫鬟给自己送衣裳。

在沈暮深房中更完衣后,索性也在他屋里梳洗打扮。

沈暮深还是第一次见女子化妆,索性站在后面细细观摩,等到她发髻梳好化了全妆,才突然说了句:“不如素面朝天好看。”

“……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顾朝朝无语。

沈暮深轻笑:“如此也好看。”

顾朝朝来到这个世界后,鲜少见到他的笑,当听到他喉间溢出愉悦的声音时下意识看过去,顿时有些失神。

“殿下看什么呢?”沈暮深打趣。

顾朝朝猛地回神:“你管我看什么。”

说罢蹭地一下站起来,急匆匆朝外走去,那阵势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沈暮深心情更好了,正要提醒她小心门槛,她便突然停下:“我出门一趟,别忘了给我洗衣裳。”

说完,便看都不看沈暮深一眼直接离开了。

她去了别院。

沈柔比起上次又圆润了点,看到她后像只狗狗,一直围在她身边打转。

顾朝朝不动声色地与她闲聊,在她放松警惕时突然来了句:“沈暮深在教坊司算错账,被人打了一顿。”

沈柔先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捧着脸苦恼地问:“那怎么办?”

……演技真。顾朝朝默默评价了句,同时也确定了,上次来别院时兄妹两个见过面了。

难怪沈暮深会对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她再无先前的仇恨。顾朝朝叹息一声,觉得事情有点难办了。

“殿下姐姐,我哥被打成什么样了?”沈柔尽可能装出担心的样子,然而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顾朝朝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开口:“骗你的,没被打。”

“这样啊。”沈柔笑了,脸上哪有半点担心。

顾朝朝在别院陪了她大半日,这才回长公主府,本来想着回屋睡会儿,结果一进家门便有丫鬟来报,说是沈暮深正在后院洗衣裳。

她还从来没见过沈暮深洗衣裳。顾朝朝心头一动,直接拐弯去了后院。

没等踏进院门,便远远闻到了一股皂角的香味,她顺着味道看过去,就看到后院的晾衣绳上,已经挂了许多件洗得干干净净的裙子,风一吹轻轻摇晃,犹如一片又一片盛大的花海。

而沈暮深坐在花海之间,正垂着眼眸揉一件衣裳,顾朝朝定睛看了眼,发现是她的小衣,脸颊倏然就红了。

沈暮深听到动静也看了过去,看到她后立刻径直朝她走来:“你回来了?”

“……嗯。”顾朝朝心不在焉地看了眼他手中的小衣,接着发现他的手已经泛红,关节却呈现一种不明显的白,而他无意间露出的指尖,则是指纹都不清晰了。

明显是在凉水中泡了太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朝朝眨了眨眼睛,心脏突然一片酸软。

“还剩最后一件,我便洗完了,你等我。”沈暮深说完,便转身回到大盆旁边。

顾朝朝看着昔日贵公子,此刻将衣衫别在腰间,挽着袖子为自己洗衣裳,突然觉得是时候加快任务进程了。

他该在龙椅上指点江山,而不是后院洗一件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