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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那几个人的灵力都存于玉珠内,待过几日沈溪山再归还,只是这几日他要钟浔元先好好忙一忙,免得他一得空就恨不得黏在宋小河身上,令人生厌。

被敲了闷棍的几人心知肚明,只是迫于威胁他们也不敢随意指认沈溪山,若是当真惹怒了此人,储存灵力的玉珠被他一朝捏碎,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钟浔元也知道此事极有可能是沈溪山所为,却苦于没有证据,便是他十张嘴一起指认,恐怕也无人相信。

最可恨的是,沈溪山还笑眯眯地前去与钟浔元对接,以仙盟猎师的身份了解这桩案件的前后。

那装出来的谦谦君子模样,差点给钟浔元气吐血。

宋小河并不知这些事,她素来是个闲不下来的人,睡醒起床之后就往外跑。

她先是去找了步时鸢,但见她房中没人,被褥也整齐,又跑去飞花苑。

梁檀也不在房中,只有苏暮临守在门边望眼欲穿,等着宋小河来找他。

见她来了,苏暮临兴颠颠地跑过去,身上还穿着前日让钟浔元买的新衣裳,眼睛晶亮,像只小狗。

宋小河问过之后才知沈溪山与梁檀都不在。

沈溪山天天都有事要忙她是知道的,但师父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总是不在房中,不见踪影。

疑惑的念头一闪而过,宋小河也未深想,带着苏暮临去找云馥。

云馥倒是清闲,见二人无事可做,便带着他们玩。

宋小河惦记着正事,先去城里将灵犀牙取了。

牙顶上镶嵌了雕成祥云纹的白玉,分别串了一黑一红的细线,看起来比当初宋小河买的时候值钱不少。

这样一雕琢,跟先前在沈溪山身上看到的似乎更像了,有几分奢贵的味道,衬他的身份。

宋小河拿到手看了许久,觉得特别满意。

拿了灵犀牙后三人又回了钟家内城,本打算散伙各自忙事去,但云馥怕宋小河觉得孤单无趣,又看时间还早,于是提出带着两人参观钟家城。

宋小河欣然同意。

这么一逛,宋小河终于知道他们总说的“百炼会千家聚”究竟是有多少人了。

除却钟氏族中的人,在内城能看见的各个门派的人还不算多,大多都穿着自己门派的宗服,一眼望去五彩斑斓。

内门中所居住的都是大门派。

类如南海的千机派,东郡的玄音门,西关的百草谷,北境的寒天宗,再加上仙盟,各地大门派汇聚于此,所派来的弟子也是脱尘不俗,行事言语皆相当有风范。

这些门派宋小河从前在山上从来不认识,只是下山之后从前往酆都鬼蜮那一日起,才陆续接触到这些弟子。

如今她声名鹊起,形象特征又极为明显,众人看见扎着四根长辫,腰间别着一把木剑的人,就知道是宋小河,于是一路走下来,有不少人笑着与她交谈。

不同于其他弟子的谄媚吹捧,出自大门派的弟子多少都会在意自家门派的脸面,与宋小河说话时自然是不卑不亢,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的敬仰和客气。

宋小河倒是听得云里雾里,分不清哪些是客套话,哪些是真心话。

到了钟家外城,才知这次门派的混杂。

外城几乎到处都是人,不论走到何处都能看见相互比试斗法,结伴同行,甚至几个不同宗服的人聚在一起欢笑嬉戏,比内门要吵闹得多。

人界仙门千家,宛若千花齐放,各有各的绚丽。

人们都在等一个时机。

等待着有一朵花能够冲破云霄,成为人界中第一朵开放在云端的花。

那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走停停几个时辰,跟宋小河说话的人极多,其中还包括了先前在阴阳鬼幡一行中结识的千机派大弟子庄无声。

但宋小河能记住的人却没有几个,大多都是迷迷糊糊地听对方报了名号,说了几句话道别之后,就被宋小河遗忘至脑后。

三人行至钟氏弟子上大课的场地前,围观众弟子炼符,巧的是梁檀也正在此处。

那灰毛崽子这几日与他很是亲近,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他带在身上,简直要取代宋小河这个徒弟的地位了。

她欢快地跑过去,“师父,原来你在这里!”

梁檀见是她,顿时露出一个笑容,将她拉到身边说:“你看,这些符箓学起来其实很简单,你若是能够耐着性子学习,定也能将这些东西掌握,如何,现在有没有一种想要学习符箓的冲动?”

宋小河用心感受了一下,仍是没有任何对符箓感兴趣的心思,只道:“师父,你还没放弃让我学符啊?”

梁檀见状,也颇为失望,说道:“你好歹也是我徒弟,半点符法不学,如何能应得上你这一声师父?”

宋小河就轻轻拍拍梁檀的背,宽慰道:“师父,你莫要忧虑,就算我没从你这里学到符法,但也学了其他东西呀。”

梁檀长叹一声,想说你其他东西也学得不怎么样,但思及宋小河不爱听这些话,他便没说。

正在师徒二人聊着时,站在边上的苏暮临忽而盯着那些弟子所炼的符箓冒出一句,“这钟氏的符法为何看起来如此繁琐老旧?便是百年传承也得需要不停地改进创新,否则落后许多,所能发挥出的威力就大不如前了。”

话一下子就传进了梁檀的耳朵里,他惊诧地转头,将苏暮临看了又看,问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还是你自个想出来的?”

苏暮临疑惑道:“是我见他们的符箓有感而发,我在仙盟也学习了一段时间的符法,所以对这些略有研究。”

梁檀听后便眉开眼笑,揽着他的肩膀往身边一拉,说道:“你小子倒是有几分学符的天赋,为何平日里看起来却毫无用处?”

苏暮临挠了挠头,说:“我学符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几个月。”

梁檀道:“可惜。”

可惜的不是苏暮临年纪这般大了才开始学习符箓,而是苏暮临是魔族。

便是天赋再好,梁檀也不会去教一个魔族学习人界法术。

“师父,你有看到鸢姐吗?”宋小河随口问了一嘴,道:“前日你与她一同回来之后,她就不见了,我昨日和今日去找她都没找到。”

梁檀眸光一顿,笑容停滞了那么一瞬,看起来有些不自然,不过又很快恢复,道:“是吗?步天师整日神神秘秘的,你找不到也是正常,待她有事找你时,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宋小河心道这话也有道理。

步时鸢就是这么一个人物,想要去找她确实是找不到,但她每次要找宋小河时,总会将时间地点推算得分毫不差,然后在宋小河的必经之路将她拦住。

关于她的过往和目的,宋小河仍不清楚。

她神秘又神奇,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仿佛病入膏肓,随时在这世上消逝。

宋小河想着,便有些担心起她来,正好出来玩了许久也累了,宋小河与师父几人吃了东西便赶回了夏蝉桥。

推开步时鸢的房门,里面还是没人,昨日是什么样,今日还是什么样,她压根就没回来过。

步时鸢身体如此羸弱,最需要的便是休息,再忙的事也该回来睡觉才是,为何连着两日都未归?

宋小河心存疑窦,在房门外坐着又等了一个时辰,天都黑了步时鸢仍旧未归,于是就留了块糕点在步时鸢的房中的桌上。

明日便是百联大会的开幕,沈溪山作为第一天的守擂人,定会出尽风头。

宋小河想起早点过去,占领一个好位置观赏小师弟的风姿。

闭上眼睛后,万事从宋小河的脑中排出,很快就陷入了梦乡之中。

只是这一觉,并没能顺利地睡到天亮。

半夜间睡得正香时,忽而有人轻轻推她的手臂,在耳边轻唤着,“小河,小河,醒醒。”

宋小河被这一声声的小河给唤醒了,掀开沉重的眼皮,满眼困倦地去看,就见床边蹲着梁檀。

起初宋小河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她使劲眨眨眼,又用力揉了揉,再去看,果真是梁檀。

他手里捏着一个很小的夜光珠,所散发的光芒无比昏暗,仅仅能够照亮他的脸。

就见他蹲在宋小河的床榻边,跟做贼似的缩成一团,对她道:“清醒清醒,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宋小河被惊得目瞪口呆,一瞬间就清醒了,看着师父道:“什么要紧事你大半夜的跑来将我唤醒?”

梁檀道:“你将衣裳穿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完,便站起身背过去,看起来并不像是商量,倒像是指令。

宋小河坐在床上,一边打哈欠一边懒声道:“可是小师弟不让我夜间跑出去。”

“你听他的做什么?”

“他说夜间跑出去,容易碰上祸事。”

梁檀大骂逆徒,道:“我是你师父,我岂能会害你,再且说你这蠢徒,谁要害你根本不需特意挑在夜间来,便是青天白日也能随随便便把你骗上钩,你心眼子就长来对付为师的是吧?快些把衣裳穿好随我走!”

宋小河被好一通大骂,缩着脖子迷迷糊糊,也没来得及多想,就下榻穿衣。

由于夜间睡着之后总喜欢乱跑,很早之前宋小河就养成了夜间睡觉也穿戴整齐的习惯,下了床之后只需穿上鞋袜披上外衣即可。

“师父,到底是什么事啊?”宋小河穿戴好之后,揉了两把满是困意的脸,问他。

梁檀却并未回答,而是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忽而甩出一张符,灵力催动的瞬间,宋小河只觉得眼前一花,周身的场景就变了。

从她睡觉的屋内变成了无半点灯光的荒郊野外。

夜风一吹来,有着甘冽的冷,宋小河打了个颤,又清醒不少。

她看见远处有座灯火通明的城,映衬着满天星光,在皎皎月色下仍旧吵杂喧闹。宋小河忽而意识到,那便是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