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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魏尔伦冷淡地说道:“有人从中作梗,把晚上的航班全部订满了,我和他只能订凌晨飞往巴黎的航班。”

阿蒂尔·兰波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他心中明白:是秋也在阻拦自己的离开,是秋也在挽留自己。他隐隐渴望着羽田机场能来一个人,又不希望对方出现。

阿蒂尔·兰波抓紧保罗的手腕,在对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手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深爱保罗·魏尔伦。

“放手!”

这回轮到保罗·魏尔伦挣扎,讨厌阿蒂尔·兰波靠近自己。

阿蒂尔·兰波心塞。

保罗,求你听话,就今晚听话一回行不行!

不要再对秋也的脑袋感兴趣了啊!

“雨果前辈,保罗跟我说他完成工作,处于休假状态。”阿蒂尔·兰波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问维克多·雨果,“我想要确认一下这件事,如果耽误了他的工作就不好了。”

维克多·雨果含笑:“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需要我打电话问夏尔吗?”

保罗·魏尔伦沉默下来,盯着两个可恶的法国超越者。

算你们狠。

一打二,打不过……!

时间在对峙之中度过,羽田机场外走来了一个人,他过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都一阵愕然,看见了对方身上遍体鳞伤。

“这位先生……”

披着黑大衣的黑发男人头也不回地往某个方向走去。

试图阻拦他的工作人员被其他黑西装成员拦下。

黑发男人就像是奔赴一场梦中注定的约会,脚步如利箭,坚定地直指三名法国人所在的位置,衬衣下的绷带渗出少许血色。

恍若预感一般,阿蒂尔·兰波呼吸发抖地看向那边。

万千人群也不会阻拦他的视线。

那是爱人。

那是恨着他死去的人。

黑发男人跨越半个机场等候厅,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双手忍耐着扶住膝盖的疲惫,没有治疗过的刀伤为他增添了几分行走的艰难,犹如童话故事里踩着刀尖走路的人鱼。

“兰堂……”

麻生秋也喜悦的笑容定格在阿蒂尔·兰波抓着魏尔伦的手上。

这什么鬼?

港口黑手党成员没有跟他说啊!

港口黑手党成员:我怎么敢跟Boss详细禀报现场拉拉扯扯的状况?这不是明摆着要给兰堂先生上眼药吗?

阿蒂尔·兰波触电般地甩开手,害怕被误解。

保罗·魏尔伦:“……”

第二次了!

你这个混蛋搭档一边抓着他,一边担心和自己扯上关系!

麻生秋也笑得勉强起来,祈求地看着他:“兰堂,好巧啊,我来接乱步和雨果先生,没想到你也在,我给你……写了一本小说……在港口黑手党本部写了好久……我希望你临走前能看一看……”

他原本流利的话术,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两刀穿过手的伤势让他明白了自己是一个骗子。

而三十六刀拆穿了他的自卑!

阿蒂尔·兰波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抱住了麻生秋也,他已经听不懂日语了,只能靠对方绝望的眼神中明白真意。他在对方的肩头、那个负担了自己八年人生的可靠肩头低低的哭泣出来,惊呆了众人。

他说道。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离开日本是想要回法国静一静,碰到搭档也是巧合,我担心他会伤害你,并没有和你分开的想法。你对我撒了谎,我也对你隐瞒过,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一个差劲至极的人!!”

“我和我的搭档互换过名字!你骂的那个人就是我!”

“我是兰波,也是魏尔伦——”

“如此,你还愿意爱我吗?”

那双曾经高傲冷淡的金绿色眸子,一片泪光和悔恨,夹杂着几分看不清楚的恐惧,在爱情里彻底输光了自己的筹码。

……

麻生秋也全身的血冻结,仿佛听了个天书。

兰波是魏尔伦?

你们两个互换过名字?

他傻傻地看着泣不成声的阿蒂尔·兰波,再顺着对方那头柔顺的长卷发去看另一个人,对面,金发的法国人冷漠而好奇地与自己对视,倒是没有发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事情。

这长相……这发眸色……

卧了个大槽!

他经常在心底骂魏尔伦,岂不是一直在骂兰堂?不对?兰堂能写出兰波的诗歌,说明也是文野里的兰波啊!

麻生秋也也想要哭了,却被对方的拥抱给唤醒了疼痛。

“别哭,我爱的是你,不是别人!”麻生秋也手忙脚乱地给阿蒂尔·兰波擦眼泪,那泪水如同掉了线的珍珠,是他眼中的稀世珍宝,亦是他最舍不得对方流出眼眶的东西。

“陪伴我八年的人是兰堂,我爱的是现实中的你!”

“就算你不会写诗!”

“在我遇见你,在你最无助的那一霎那,我们已经结缘——我们的缘分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你忘了我对你的承诺吗?”

“白头偕老,生死不离。”

麻生秋也用裹着纱布的手把小说给了阿蒂尔·兰波。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在阿蒂尔·兰波噙着泪水去阅读自己看过一遍的手稿的时候,四周仿佛变得安静下来,任何人的杂音都无法再干扰他们两个人。

外面。

烟花绽放了。

麻生秋也把所有的自卑和不愉快放下,温柔地凝视他。

那眼神里有无尽的幸福和喜悦。

美好的未来近在眼前。

麻生秋也终于把自己的小说送到了阿蒂尔·兰波的面前,中间似乎缺少了一台老旧的相机,不过那没有关系,心意胜过了万物。

阿蒂尔·兰波朝他伸出手,害怕自己只是一场梦,喃道:“我们会在一起,我会陪着你……一起老去……”

麻生秋也低头牵住他,说道:“你的戒指呢?”

阿蒂尔·兰波慌张地找出来,要给自己戴上,却被麻生秋也拒绝了,麻生秋也接过他的戒指,单膝跪下,在众人面前为他戴上。

这世人的目光,与他们何干。

阿蒂尔·兰波想到戒指的来历,顶着保罗·魏尔伦吃人的目光,勇敢地承认道:“秋也,我们下次换一枚戒指吧。”

麻生秋也:“哈?”

阿蒂尔·兰波耳根红了,一路到脖子:“我以前订过这个戒指。”

麻生秋也用复杂得让阿蒂尔·兰波想跑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再看着冷笑连连的保罗·魏尔伦,就连维克多·雨果都佩服阿蒂尔·兰波,这种事情居然敢当众说出来,也不怕自己的伴侣生气?

麻生秋也叹息道:“我明白了。”

“有的时候眼光太好,容易撞车。”麻生秋也的语气变得轻快明朗起来,自我开解能力一流,“我们下次再订过婚戒。”

“下一次……我一定给你独一无二的戒指……”

麻生秋也说着话,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一丝血液从嘴角流出。

他捂住自己的喉咙。

阿蒂尔·兰波扶住他,恐惧地大喊:“不、不要说话了!!!”

麻生秋也对他挤出一抹惨白的笑容。

“兰堂……”

男人的手奋力地落在阿蒂尔·兰波的脸上,想要抚摸对方,安抚对方自己没有什么事,然而血水不断地流出身体。

他把一切给了对方,只求能永远在一起。

“别……哭……”

麻生秋也佩戴婚戒的手指断裂开来,无力去触碰爱人的脸颊。

就像是积木被摧毁的一瞬间——

麻生秋也在毫无外力伤害的情况下四分五裂,好似在阿蒂尔·兰波的眼面前,被根本没动手的保罗·魏尔伦沿着刀伤切割成了碎尸。

即使历史重来,往好的方向改变,他也没有活过这个凌晨。

头。

掉落了下来。

这张东方人的面孔上总是带着一丝绝望。

被这个世界埋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