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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容华抽泣着叩首:“皇上,臣妾知道自己不该来,可臣妾……臣妾……”

宁容华一咬唇:“臣妾自午后便心神不宁,到了傍晚更是喘不上气。原道是自己病了,可谁知……谁知道……”她哭得一下子狠了起来,“臣妾宁可自己患病!”皇帝一喟,上前虚扶了一把:“予昔是你所生,没什么不该来。”

说罢他便欲进殿,殿中却正好又有人出来,步出门槛一抬头,她很是滞了会儿,才俯身拜下去:“皇上圣安。”

“晴妃也在?”皇帝启唇,语中隐有几分不快。

接着,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她手腕上缠着的白练,皇帝自然也是,眉头锁起:“手怎么了?”

“臣妾……”晴妃略微迟疑了一瞬,才如实禀道,“臣妾方才喝多了,出来醒酒,正碰上太医往后宫敢,便问了问缘故。得知是皇次子急病,就过来看了看。当时宁容华还未到,臣妾听太医说……这样的急症当以人血入药一试,臣妾就……”

她没再说下去,缓了口气,脸上有了笑容:“方才太医说皇次子已脱险,皇上快进去看看吧。”

殿中静了静,皇帝终是伸手扶了她。起身见她手腕微翻,白练下的血迹露出来,殷红刺目,皇帝不禁口吻放缓:“这么多宫人在,你何须……”

“事出突然,臣妾一时顾不上。”晴妃带着些局促笑道,“皇次子方才的情形实在吓人,臣妾又正好瞧见桌上放着把小刀,就……”她咬一咬唇,“倒割得也不深,不打紧的。皇上去陪着皇次子吧,臣妾告退。”

所谓贤惠体贴,也不过就是这般模样了。

言毕她一福,礼罢就匆匆要走。那一刹间,她却忽而涌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哽咽,眼眶也随之一红,走得虽还是决绝,心中的委屈却再清晰不过。

顾清霜遥遥看着,只觉这路数似曾相识。

也是,她都知道皇帝吃这一套,晴妃入宫多年,岂有不懂的道理?

皇帝不自觉地失神了一阵,又定住心,提步进了寝殿。

荣妃转过身,神情肃穆:“皇次子既已脱险,咱们便先不要多在这里搅扰了,先都回去吧。”说着又看向宁容华,“容华若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宁容华赶忙摇头:“有皇上在,皇次子自会无恙。臣妾也先回去了。”

说罢她抹一抹眼泪,朝荣妃一福,便率先离开,颇有几分决绝。

众人瞧着,皆不禁唏嘘。虽知皇帝目下这样安排是为了皇子们的平安着想,但母子硬生生分别,甚至为了避嫌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也着实让人心疼。

回怀瑾宫的路上,顾清霜一路无声。采双在她身侧同行,待得没有旁的宫嫔同路了,小声道:“晴妃娘娘这是冲着皇次子去了,是不是?”

顾清霜吁了口气,点一点头:“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

采双又道:“那宁容华知不知情?”

顾清霜沉吟良久:“这我一时也拿不准。”

若不知情,那母子连心便是真的,宁容华日后若得知晴妃这样害她的孩子,必定恨晴妃入骨,继而成为扳倒晴妃的利器。

可若知情……

那这一位可比和容华的心思还要深多了。和容华先前那个大局虽也动了麝香这样会致人小产的东西,但终究只是做做样子,料定东西送到柳雁跟前就会被察觉,根本没真想让柳雁用。

换言之,和容华连旁人的孩子都不忍下手。而眼前出事的这一个,可是宁容华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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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次子又安养了几日,太医才终于敢说他彻底脱了险。年初五时,皇帝下旨晋和容华、宁容华为婕妤,端嫔为容华,岚妃没有晋位,但娘家也给了封赏。

年初六,沉寂已久的晴妃终于又被翻了牌子。

这晚,顾清霜整宿难眠,一次次设想晴妃该是如何的婉转承欢,又会说些什么。

倒不是拈酸吃醋,只是自去年上元节她被迫投湖起,她们之间就已注定是要争个你死我活了。